那五匹缴获的战马被牵了过来。在跳动的火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肌肉线条流畅,皮毛虽沾满尘土却难掩光泽,确实是精壮战马。
侯二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上前抚摸一匹黑马的脖颈,啧啧称赞:“好家伙!真是好马!比咱们营里那些马强到天上去了!”
周平也仔细检查了马匹,他的目光却更加深沉。他翻看了一下马鞍和辔头,又仔细辨认着马匹臀部被刻意烫损的烙印痕迹,低声道:“将军,马是好马,但这烙印……虽然被毁了,但这手法和残留的痕迹,不像是民间马场,倒像是……军中专用的烙铁毁痕。还有这鞍鞯的制式,也非寻常之物。”
李世欢的心沉了下去。好马 + 军用痕迹 + 草原风格的箭矢 + 大量物资 = 一个他们绝对扛不起的黑锅。
“将军!”侯二急切地看向李世欢,意思很明显,他想留下这些马。
李世欢没有看侯二,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几匹战马,脑海中飞速权衡,带走?五匹来历不明、特征明显的优质战马,如何解释?说是剿匪所得?什么样的土匪能养得起、用得起这样的马?一旦被怀朔镇的人看到,根本无从辩解,等于直接告诉对方黑风峪的事与他们有关。而且马匹目标大,嘶鸣、蹄印,都是无法掩盖的踪迹,在回到青石洼的路上就是巨大的风险。
留下?
留给可能随后而来的调查者?那更是自寻死路。
唯一的生路,就是让这些马和它们的秘密一起,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必须让后来者认为,这些马和它们的主人一样,都毁于这场“惨烈的黑吃黑”。
他深吸一口气,“处理掉。”
“将军!”侯二失声叫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痛惜,“这……这都是上好的战马啊!咱们……”
“正因为它们是上好的战马!”李世欢打断他,“侯二!你告诉我,我们带着这五匹一看就来历不凡的战马,大摇大摆地回青石洼,回到营地,赵副将的人前来‘巡视’,你又怎么藏?你是想用这五匹马,换我们全营上下二百多号人的脑袋吗?!”
侯二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脸色涨红,最终颓然低下头,狠狠一拳捶在自己大腿上。他明白将军是对的,只是……太他娘的可惜了!
周平沉默地点点头,他完全理解了这个决策的必要性。他补充道:“将军,处理方式要变。不能只是重击致死。要用……混战的方式。让它们身上同时有箭伤、有刀伤,要看起来像是在乱战中被多方攻击,最终与主人一同覆灭。”
“按你说的办。”李世欢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当最后一声嘶鸣戛然而止,五匹珍贵的战马倒在了血泊之中,它们的尸体与土匪的尸体混杂在一起,身上布满了“混战”留下的伤痕。
这一幕,告诉所有人,任何的犹豫和贪念,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最后一步,纵火焚迹。
一切布置妥当,周平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整个峪口和内圈区域,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属于青石洼队伍的痕迹。
“将军,可以了。”周平向李世欢汇报,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现场看起来,就像土匪为了这批货拼杀,带着物资逃离,临走前为了泄愤和毁灭痕迹,放了这把火。”
李世欢点了点头。
“纵火!”
早已准备好的士卒们,将手中燃烧的火把,奋力投向那些尚未完全燃尽的窝棚,投向堆放的易燃杂物,尤其是……投向了那片堆积着数十具人尸与马骸的区域。
干燥的木材、茅草、布料、尸体上的衣物和油脂,都是极好的燃料。
火苗先是蹿起,火势比之前战斗时更加猛烈,更加彻底。
噼啪作响的燃烧声,掩盖了所有可能残留的痕迹。
“将军,差不多了,再烧下去,火光恐怕几十里外都能看见……”周平提醒道。
“传令,”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被烟火熏烤后的沙哑,“全体集合,检查车辆辎重,准备……”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后的命令:“撤回青石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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