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稻丰拔刀时,谢听渊也用柴刀撬下死去多时,仍紧咬着水鹿的狼头,将这头分成两截的狼放进布袋里。
他朝着四周看了一圈,有些严肃道:“老大背鹿,这狼干瘦没肉,估计是被狼群赶出来的,才独自捕猎,要是血腥气引来狼群,就麻烦了。”
更关键的是,水鹿群居,这头水鹿一看就没成年,还不知道是怎么落单的,要是鹿群在附近来个冲撞,他俩怕是都得交代在这。
谢稻丰连忙点头,先用麻布袋捆着水鹿不断淌血的后肢,再驮起这一百来斤的水鹿,走在前面,谢听渊则背上砍刀,手握柴刀走在后面。
好在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意外,谢听渊甚至还看到了一些野薯藤,就是不知道下面是红薯还是凉薯,他用柴刀沿路做了点记号,准备下次再来挖走。
父子俩平安无事回到了山脚,远远能看见村里来摘野菜的村民,当谢稻丰扛着水鹿走出来时,在场所有人惊呼出声,眼中都不自觉流露出羡慕嫉妒来。
“谢老七,你这头鹿肉,能分两斤给俺不,俺拿两斤糙米跟你换。”一个大婶舔了舔嘴唇,实在是现在米面肉食都是最贵的,家里人都吃不上饭了,哪有多余的粮食去养鸡鸭家畜,这也导致了干旱快两个月,都许久没吃上肉了。
隔壁的胡大婶听到这话,有些鄙夷地瞥了眼说道:“大根婶,你两斤糙米就想换肉,真把人当傻子了啊?”
“谢老汉,我拿麦麸跟你换点鹿血呗。”
“谢当家的,我想要两斤鹿肉,你看着咋换呢?”
一时间,人群又三三两两的聚集起来挡着路,谢听渊板着脸咳嗽一声,“如今旱灾,粮食金贵,大家都不容易,但乡亲们也别让老子吃亏,就一斤肉换两斤糙米,一碗鹿血换两碗麦麸。”
灵鹅村穷,大家手里的银子交完赋税后,一年到头能有二两剩余已经很好了,可如今旱灾,地里庄稼都种不出来,县里一两银子才能买一袋二十斤的糙米,却只够两个人吃一个月的。
所以虽然肉比米金贵,但在乡下,还真没多少人愿意拿粮食来换肉吃。
可偏偏谢听渊报出来的价格,远比县里卖肉的便宜多了。
在场的人都有些奇怪,谁不知道谢听渊往日最为自私,居然会给他们占这么大的便宜?
众人连忙四散开来,着急回家找锅碗瓢盆,其他的不说,鹿血就算个荤腥了,只需要两碗麦麸,这头鹿顶多也就十斤血,岂不是先到先得。
谢听渊和谢稻丰一路到家,就看见老卢氏正领着大丫二丫在门口打井水,储存在各种陶罐容器里。
“老婆子,去拿个木桶来。”谢听渊说着,解下手里布袋丢到一旁,和谢稻丰合力将水鹿放置在长木桌上。
老卢氏看着桌上的这头水鹿,嘴都快合不拢了,立即去厨房搬了个木桶出来。
大丫牵着二丫的手还想过来看,却被谢稻丰拦住,赶着两个女儿回房间。
家里几人干的热火朝天,将这一百二三十斤的水鹿放完血分割好,村里人也拿着糙米、麦麸或者是黄豆等来换了一两斤的肉,又或者是一碗鹿血,谢听渊来者不拒,都同意了交换。
毕竟一斤肉用盐风干后省着一点,隔几日切两薄片熬在糙米粥里,那可比干菜粥让人有力气多了。
所以灵鹅村七十多口人,一多半都来换了一些肉。
大部分人都心满意足的离开谢家,可旁边的王三麻见到这一幕,是真的心里抓耳挠腮的痒,他既不想拿糙米去换鹿肉,又真的眼馋谢家有肉。
他想不明白,明明前几天谢听渊还暗搓搓和自己打探,去哪里卖孙女能换糙米,怎么一眨眼,人家都吃上肉了,他却还在精打细算卖掉翠花后的粮食够吃多久。
心里的不平衡,让王三麻萌生出了点其他主意。
而此时的谢家,老卢氏用新鲜鹿肉滚糙米加些野菜,煮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鹿肉粥,浓郁的肉香飘荡在上空,馋的人口舌生津,唾液横流。
谢谷剩捧着碗坐到谢稻丰身旁,一边喝着,一边小声询问,“哥,这是你和爹今天打到的?”
他有点羡慕大哥今天刚和老爹进山,就能打到这样的猎物,但更多的还是想问问是怎么顶着压力,和老爹单独相处的。
谁知就见谢稻丰乐呵呵的抓了抓后脑勺,满脸骄傲的说道:“二弟啊,你咋知道爹今天也对我笑了?”
???
谢谷剩满脸问号,谁问你这个了。
“哥我是想问问山里的情况……”
“嘿嘿没错,爹今天还夸我反应快,干得好。”
谢谷剩攥了攥拳头,他很想给大哥来上一拳,但碍于现在正吃着饭,老爹在场,他忍了忍才酸唧唧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明天我也会跟爹一起进山。”
“哦,那爹今天也夸我了。”
谢谷剩憋着一口气喝完碗里的肉粥,就端着空碗又坐回了原本的位置,根本不想和谢稻丰讲话。
谢听渊看着两兄弟在那嘀嘀咕咕也不在意,反而是伸手抚摸着二丫的头,对桌上几人说道:“这旱灾估计还得持续很久,家里现在的粮食紧点也能熬过去,你们最近就先别出去做活了,家里有肉,我怕村里有人眼红憋着坏,得留个男人在家。”
这也是他今天会同意便宜给村里人换肉的原因,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他不愿意或者收取多斤糙米,难免惹人嫉恨,大人还能防范,小孩子可就危险得多。
而且正好今天打到肉食,就不用让俩儿子继续去做苦力去换那点微薄的米粮。
想起厨房里那八十多斤鹿肉,谢稻丰和谢谷剩也点了点头。
大丫正埋头吃着碗里的鹿肉粥,听到大人说话,从碗中抬起头就看见阿爷在摸二丫的脑袋,也忍不住捧着小碗凑到谢听渊身边,“阿爷,大丫也想摸摸头。”
她觉得爷爷真厉害,不仅能当大侠,还能打肉,而且爷爷好像喜欢她,也喜欢妹妹了。
大人们忍俊不禁,谢听渊觉得,小孩子愿意表达自己的想法是件好事,于是也伸手抚摸了一下大丫的脑袋。
二房的大花和二花见两个姐姐都被摸摸头,顿时蠢蠢欲动起来,可到底心底的惧意占了上风,只敢躲在刘氏背后偷偷用羡慕的眼神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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