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阁,最高监护区,第十日。
修复舱内,陆明镜的意识,如同在冰冷黑暗的深海下沉许久后,终于挣扎着触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与暖意。那暖意来自胸口佩戴的“温魂玉”,来自掌心碎片持续不断的温热滋养,更来自意识深处,那枚不肯熄灭的“守护心雷”意蕴种子。
痛。
最先恢复的感知,是遍布全身、无孔不入的痛楚。那不是锐利的刺痛,而是深入骨髓、渗入灵魂的钝痛与虚弱,仿佛整个身体被拆散后又勉强拼凑起来,每一处连接都充斥着裂痕与滞涩。经脉像是干涸龟裂的河床,内息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每一次尝试凝聚,带来的都是撕裂般的反馈。最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与寒冷萦绕不去,那是本源亏损带来的,对生命本身的侵蚀感。
他费力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有朦胧的绿色光影。过了好几息,视野才渐渐清晰,看到了修复舱透明的舱盖,以及舱盖外,几张写满焦急、疲惫与瞬间涌上狂喜的脸庞。
“陆……哥!” 柳青青的眼泪瞬间涌出,扑到舱盖前,声音哽咽。
“陆哥!你醒了!” 唐灵儿也凑了过来,眼圈红红的,手里还拿着记录数据的光板。
苏文心导师站在稍后一点,脸色依旧沉凝,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没有逃过陆明镜的眼睛。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探询。
陆明镜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灼痛,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只能微微动了动嘴唇。
“别急,别说话。” 苏文心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你昏迷了十天。伤势很重,但命保住了。现在感觉如何?若有不适,眨一下眼;尚可,眨两下。”
陆明镜感受着身体糟糕到极点的情况,但还是努力眨了两次眼。痛,虚,无力,但意识清醒,这就够了。
苏文心微微颔首:“你的情况,我长话短说。经脉重创,脏腑受损,但经这些天调养,已初步稳定,不会继续恶化。最麻烦的是本源之伤,你强行燃烧意志,透支生命,伤及根本。寻常药物只能维持,无法根治。”
陆明镜静静地听着,眼神平静,并无太多意外或恐慌。在最后挥出那一刀时,他就已有了觉悟。
“不过,并非绝路。” 苏文心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力度,“其一,联盟‘真龙秘境’,三月后开启。秘境深处有‘化龙池’,传闻有洗练血脉、重塑根基之神效,或可补你本源。你获得的进入资格,便是希望所在。”
真龙秘境……化龙池……陆明镜眼中亮起微光。
“其二,学院与为师,已动用所有渠道,悬赏寻找能修补本源的天地奇珍,如‘生命之泉’、‘不朽木’等。虽希望渺茫,但未尝没有可能。” 苏文心继续道,“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陆明镜,“你的意志,你的‘心’,是你自己最好的良药。‘守护心雷’意蕴未散,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碎片之力亦在持续温养你。若能内外结合,未必不能创造奇迹。”
“接下来三个月,你的任务,是在青青的辅助下,尽可能调养恢复,稳定伤势,并尝试重新沟通、温养你的‘守护心雷’意蕴与碎片之力。我会亲自为你制定恢复计划,并为你进入‘真龙秘境’做准备。” 苏文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这条路很难,很险,但你若想重回武道,甚至走得更远,这是唯一的选择。你,可愿一试?”
陆明镜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眨了两次眼。目光坚定,如磐石。
苏文心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欣慰的笑意。“好。现在,你继续休息。青青,准备‘安神汤’和‘润脉散’,剂量减半。灵儿,调整修复舱参数,转为‘温和滋养’模式。”
接下来的几日,陆明镜在极度虚弱中,开始了缓慢而艰难的恢复。他大部分时间依旧在沉睡或半昏迷,但清醒的时间在逐渐增多。柳青青每日精心调配药膳和药浴,以最温和的方式为他补充元气,疏通淤塞的经脉。唐灵儿则利用“蓝靛”和各种设备,严密监控他身体的每一丝变化,优化恢复方案。
苏文心每日会来一次,有时以自身精纯柔和的灵力为他梳理内息,引导那微弱的“守护心雷”意蕴缓慢流转;有时则与他简短交谈,告知他外界的消息,分析“真龙秘境”已知的情报,或是讲述一些武道修身、温养本源的道理与案例,既是为他增长见闻,也是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稳固他的心神。
陆明镜如同最听话的学生,全力配合着一切治疗。他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糟糕,每一次尝试主动引导那微弱的内息或意蕴,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痛苦而缓慢。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焦躁或气馁。北境的血火,决赛的惨烈,早已将他的心志磨砺得坚韧无比。他深知,急不得,只能一点一滴,重新积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