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公府正厅的气氛凝重得像结了冰。
祁钰单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父亲,母亲,儿子已决定——明日便向陛下请旨,赴北疆参战。”
“胡闹!”祁国公一掌拍在桌上,茶盏跳起半寸,“你才十九岁!北疆那是吃人的地方!去年阵亡将士名册你看了吗?三千七百人!其中像你这般年纪的,占了一半!”
“正因如此,儿子更该去。”祁钰抬头,眼神坚定,“祁家世代将门,祖父、曾祖父皆马革裹尸还。儿子身为祁家子孙,岂能安居京城,坐享祖荫?”
“你——”祁国公气得说不出话。
舒婉公主红着眼眶,声音发颤:“钰儿,娘知道你有抱负,可战场刀剑无眼……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娘怎么活?”
“娘,”祁钰膝行两步,握住母亲的手,“儿子答应您,一定活着回来。但儿子不能一辈子躲在您和父亲的羽翼下。我是祁钰,是祁国公府的继承人,更是天元朝的儿郎。北疆告急,百姓受难,我若不去,这辈子都瞧不起自己。”
“你妹妹呢?”舒婉公主哽咽道,“桃桃若知道你……”
话音未落,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尹桃桃推门而入,发髻微乱,显然是一路跑来的。她喘着气,目光直直落在祁钰身上:“哥,你要去北疆?”
祁钰站起身,难得露出几分心虚:“妹妹,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尹桃桃打断他,快步走到他面前,“北疆战事吃紧,敌军连破三城,主将阵亡……这些我都知道。可你去能做什么?你会打仗吗?你上过战场吗?”
一连串质问,砸得祁钰哑口无言。
“我会。”他最终吐出两个字,眼神里燃着火焰,“我会兵法,会武功,会排兵布阵。父亲教我的,顾先生教我的,还有……你教我的。”
尹桃桃一怔。
“你那些‘故事’,”祁钰声音低下来,“《三国演义》《水浒传》,还有你画的那些阵图……妹妹,我都记在心里。我知道战场凶险,可若人人都畏死不去,谁来守国门?谁来护百姓?”
他握住尹桃桃的肩膀:“你教过我,男儿当有担当。如今,就是该我担当的时候。”
尹桃桃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少年眉眼依旧,眼神却已褪去稚气,染上了属于将领的坚毅。
她忽然想起初见他时的情景——荒野中,他策马而来,对她伸出手:“姑娘,可需相助?”
那时他笑得灿烂,像个不谙世事的贵公子。
如今,他要奔赴沙场了。
“好。”尹桃桃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的酸涩,“你去。”
“桃桃!”舒婉公主惊呼。
“娘,拦不住的。”尹桃桃转身,对父母行礼,“哥哥心意已决,我们该做的,是让他无后顾之忧。”
她看向祁钰:“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送你出征。”
***
当夜,尹桃桃房中的灯亮到天明。
她翻出所有能用的材料——干净的棉布、烈酒、针线、止血草药,还有她偷偷让铁匠打制的小玩意儿:薄铁片、铜夹、细铜丝。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侍女冬儿困得直打哈欠。
“做急救包。”尹桃桃头也不抬,手中的针线飞快穿梭,“战场上缺医少药,一点小伤都可能要命。我得让哥哥多几分保障。”
她将棉布裁成条状,煮沸消毒后晾干,卷成绷带。
止血粉是她按现代知识配的:三七粉为主,加上些消炎抗菌的草药末,用油纸分装成小包。
最费工夫的是“简易夹板”——她用薄铁片和棉布做成可调节的护板,能固定手臂或小腿骨折处。又用铜丝编了几个止血夹,关键时刻能夹住血管。
天快亮时,她开始缝制一个挎包。
外层是耐磨的牛皮,内里分了好几层:放绷带的小格,放药粉的暗袋,侧面还有插针筒的位置——那针筒是她找琉璃匠人特制的,用来冲洗伤口。
“小姐,歇会儿吧。”冬儿心疼道,“眼睛都熬红了。”
“还差最后一样。”尹桃桃从抽屉深处取出个小木盒。
打开,里面是十几颗蜡封的药丸。
“这是……”冬儿好奇。
“保命用的。”尹桃桃轻声说,“陶忘川帮我找的方子,用了百年人参和雪山灵芝,吊气续命。但愿……用不上。”
她将药丸仔细放入挎包最里层的暗袋,针脚缝得密不透风。
晨光微熹时,挎包终于完成。
尹桃桃提着它走向祁钰的院子,却在院门外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叶琳儿。
她一身劲装,背靠着院墙,手里拎着个包袱,眼眶也是红的。
“琳儿姐姐?”尹桃桃走近。
叶琳儿慌忙抹了把脸,强笑道:“桃桃啊……我、我来送送你哥。”
“怎么不进去?”
“不了。”叶琳儿摇头,“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尹桃桃看着她紧握的拳头,忽然问:“姐姐,你喜欢我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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