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斯特正盯着小太阳发红的灯管发呆,突然听到真央系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
喂,小鬼。
你叫什么名字?
“啊?”
艾克斯特抬头,
异色瞳在暖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明亮,像是两颗玻璃珠浸在温水里。
他没想到真央系会突然搭话,喉咙收紧了一下。
艾...艾克斯特。他声音很轻,
好吧,小弟弟,放松点。真央系用烟指了指小太阳,先把衣服烤干,不然会感冒的。
柜子下面有毯子,自己拿。
艾克斯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拉开了柜台下的抽屉。里面果然叠放着一块还算干净的毛毯。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裹在肩膀上,立刻被一股樟脑丸的气息包围。
谢谢...他低声道谢,却不知道如何做出更多的回应,给面前的人。
真央系没有在意,只是继续翻看她的杂志。
艾克斯特的头发渐渐干了,发尾的红色重新显出些许光泽,像是几缕跳动的火苗。
艾克斯特裹着旧毯子,小太阳的嗡嗡声像某种催眠音频一样,橘黄的光晕包裹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
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懈,眼皮越来越沉。
他努力想保持清醒,警惕。
但连日积累的虐待和雨夜奔逃的消耗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他进入梦乡。
意识模糊中,他听到翻页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远,最后完全被一片温暖的黑暗吞没。
他歪着头,靠着冰冷的墙壁,彻底坠入了深眠。
粉色的发丝在梦中飘荡,是陌生的人,也是,每次一睡着,梦中必定出现的角色,那么也是熟悉的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闹的人声和脚步声粗暴地将他从沉睡中又拽了出来。
艾克斯特猛地惊醒,眼睛瞬间瞪大,充满了初醒的迷茫和恐惧。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发现毯子还好好地裹在身上。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家里,紧接着,他的目光扫向脚边。
那个旧行李箱,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甚至位置都没挪动一分。
他过去拉开拉链一角,快速摸索了一下几件衣服,那几沓用橡皮筋捆着的现金,银行卡,还有那个带着草绿色小围巾的旧兔子玩偶毛茸茸的耳朵触感都在。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这才有心思观察四周。
眼前的景象与他昏睡前截然不同。
狭小的地下空间仿佛活了过来。
柜台前站着几个男人,穿着沾着油污的工装,露出的手臂或脖颈上带着各种形态的字母,一个手臂上烙印着粗犷蓝色“P”的男人正打着酒嗝。
另一个后颈上有个小巧精致的绿色“G”的男人正不耐烦地敲着柜台。
角落的阴影里,似乎缩着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其中一个戴着兜帽,露出的下巴上有个若隐若现的银色“L”。
通往楼上的狭窄楼梯上,有人正骂骂咧咧地往下走,靴子踩在金属台阶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一个穿着紧身皮裙、脸上浓妆艳抹的女人,锁骨处纹着一个妖冶的紫色“V”,正倚在墙壁上抽烟,眼神空洞地望着空气。
她对面,一个穿着不合身旧风衣、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正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露出的手背上似乎有个暗红色的“D”,形状有些扭曲。
小小的空间里挤了七八个人,声音嘈杂,烟雾缭绕。抱怨声交谈声咳嗽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艾克斯特感到一阵眩晕和窒息,他真的不习惯跟太多人待在一起,一这样就有点呼吸不过来的难受。
他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得更小。
真央系还在那里。
不过她没再窝在扶手椅里,而是斜倚着柜台站着,指间夹着一支新点燃的烟。
她正跟那个手臂上有蓝色“P”字母的醉汉说着什么,声音不高,却很冷淡。
那醉汉似乎想纠缠,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悻悻地闭了嘴,摇摇晃晃地走向楼梯。
真央系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了蜷缩在角落的他身上。
艾克斯特的心跳漏了一拍。
真央系只是挑了一下眉毛。
然后,她便自然地移开视线,转向另凑到柜台前一个脸上带着谄媚笑容的客人,熟练地接过对方递来的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随手扔进柜台下的某个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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