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渊揣着怀里那点碎银子,走在神京的街道上。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还没开门,只有一些早起的贩夫走卒推着车,吱呀呀地碾过青石板路。空气中混杂着隔夜的馊水味和早晨的清新,这是一种属于底层市井的特殊气息。
他花了两文钱,在一个蹲在街角打盹的老乞丐面前蹲下,轻轻推了推他。老乞丐迷迷糊糊睁开眼,浑浊的眼睛里带着警惕。
“老丈,打听个路,镇抚司演武堂怎么走?”陆承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善。
老乞丐打量了他几眼,大概是看他虽然穿着破烂,但眼神清亮,不像是来找麻烦的,才沙哑着开口:“东城根儿,最大的那片院子,门口有俩石狮子,凶得很…小子,去那儿讨生活?”
陆承渊点点头,摸出两文钱放在老乞丐面前的破碗里。
“谢了。”
老乞丐收起钱,嘟囔了一句:“那地方…吃人呢,小心点。”
陆承渊没再多说,按照指点往东城走去。越靠近东城,街道越宽阔,行人的衣着也渐渐体面起来。等他看到那高墙深院,以及门口那两尊龇牙咧嘴、比他还高的石狮子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紧了紧。
朱红的大门紧闭着,只开了一扇侧门,两个穿着皂隶服、挎着腰刀的兵士一左一右站着,腰杆挺得笔直,眼神跟刀子似的扫视着过往行人。那精气神,跟流民巷那些混吃等死的家伙完全是天壤之别。
陆承渊能隐约“看”到他们身上淡红色的气血流转,虽然不算很强,但比自己这具破身体强了不知多少。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莫名的紧张,走上前去。
“站住!干什么的?”左手边的守卫上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上,厉声喝道,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承渊停下脚步,微微躬身,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恭敬又不卑微:“这位军爷,在下陆承渊,想来演武堂求个前程。”
“求前程?”那守卫上下打量着他,虽然换了身旧衣服,但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依旧瘦弱,风一吹就能倒似的,脸上还带着没完全褪去的菜色。守卫嘴角撇了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演武堂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要有引荐,或者…”他说话顿了顿,右手拇指和食指下意识地搓了搓,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承渊心里苦笑,怀里那点银子,买了衣服和馒头后,连一两都不到了,哪里够这“入门费”。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提长公主?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被他按了下去。不行,那样太扎眼了。自己这能看到气运的能力太过诡异,在没弄清楚这个世界的深浅之前,绝不能暴露任何异常。谁知道那长公主是好是坏?万一引来的是觊觎呢?
就在他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何事喧哗?”
随着话音,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身材魁梧得像座铁塔的汉子大步走了出来。这汉子面色黝黑,浓眉大眼,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周身似乎都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在陆承渊的“气运眼”中,这汉子周身气血浑厚,如同一个小火炉在燃烧,而且那气血凝练扎实,主要集中在肌肉皮膜之间,显然是主修肉金刚途径的好手,境界恐怕不低。
“周教头!”两个守卫立刻挺直身体,抱拳行礼,态度恭敬无比。
被称为周教头的汉子目光如电,扫了过来,最终落在陆承渊身上。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让陆承渊感觉皮肤都有些刺痛。他强作镇定,微微低下头。
周虎看着陆承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像是饿了好几天,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沉静,没有普通流民那种麻木或者狡黠,反而像是一潭深水。更奇怪的是,他隐约感觉这小子身上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很微弱,但确实存在,与他过往接触过的任何流民或学徒都不同。他想起了不久前接到的一个模糊的指示,似乎与一个流民少年有关…
“你叫陆承渊?”周虎沉声问道,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压迫感。
“是。”陆承渊心头一紧,难道对方认识自己?是因为长公主那边打过招呼?
周虎没有多问,只是淡淡道:“想进演武堂,可以。按规矩,需缴纳十两银子的‘入门费’,或者有贵人引荐。”
陆承渊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为难和窘迫的神色。
周虎看着他,话锋一转,语气没什么波动:“不过,看在你还算顺眼的份上,给你个机会。演武堂后库房缺个打扫整理的杂役,管吃住,无俸禄。你若愿意,可以先干着,顺便观摩学徒修炼,若能在一个月内感应气血,踏入气血一重,便可正式收录为学徒,之前的杂役也算工龄。若不能…”他顿了顿,“卷铺盖走人。”
这几乎是网开一面了。陆承渊知道,这是自己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机会,立刻躬身,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多谢周教头!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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