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研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拭嘴角和枕面,脸颊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又羞又恼,伸手指向许自修:“你、你先出去啊!哪有随便进女子房间的!”
许自修闻言一怔,随即什么也没说,当即起身,干脆利落地转身出去了。
等玉研手忙脚乱地收拾妥当,许自修已候在大门前。
他靠着门墙,一手牵着骏马的缰绳。
玉研沉默着走上前,踩镫上马。
就在她坐稳的瞬间,前方许自修的声音响起。
“方才,是我考虑不周。”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抱歉,玉研姑娘。”
玉研正不知如何开口,又听道,
“百窍未通,灵溪难聚。你最为根基的肩井与涌泉未通,如同筑塔于沙。”
许自修的话语没有丝毫委婉,直接点破了关隘。
“天地之息,非强引可纳。试着散去刻意,感受灵气自涌泉而生,如大地托举,沿脊柱自然上行,而非以意念强行驱策。”
玉研对许自修的毒辣见解不可谓不叹服,一眼就看出她修行不到之处。
宁下心神,她依言尝试,专注于双足涌泉。
初时,体内空荡,并无异样。
山风吹拂,林叶沙沙。
几个呼吸后,就在她几乎要放弃之时,一股温厚、纯正的土行灵气,竟真的自脚底“涌泉穴”悄然滋生,如地脉深处渗出的暖流,虽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实与驯服,自然而然地沿着腿骨、脊柱缓缓上行。
这缕灵气虽细,却比她往日强行吸纳的更加绵长,更加贴近本源。
玉研不由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就因为方才那件事?”
两人一马走出小镇,继续南下。
“算是吧。”
许自修解释道,“睡觉流涎,多为脾土不运,湿气上泛,气机之逆,显于外则口水难收,应于内,则窍穴壅塞。你肩井滞涩,涌泉不通,正是此症。”
玉研秀眉微凝,下意识地抬手轻抚自己光洁的额头,追问道:“你还看出了什么?”
“你印堂发黑,晦涩不明,近来恐有血光之灾。”
“呸!”玉研当即啐了一口,不见多少惧色,“已经有了。”
“嗯?”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眉头微蹙,“已有?在何处?为何我未曾察觉外伤?”
“你...你闭嘴,谁要你察觉了。”
玉研扭过头去,看着道旁倒退的草木,脸颊倏地飞起两抹红云。
接下来的路途安静了许多。
山道崎岖,眼看许自修一步步走得沉稳却缓慢,照这个速度,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目的地。
玉研勒住马,忽然开口提议道:“许自修,你上马吧。”
许自修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首,淡然拒绝:“不必。男女授受不亲,同乘一骑,于礼不合。”
玉研被他这副死守教条的模样气得一噎,没好气道,“你少来这套!之前...之前你擅入我房间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男女授受不亲?”
她脸颊微热,但话已出口,便索性说开,“我既然允许你了,这个时候你只管上马,就不要再管那些掉书袋的规矩了,明白吗?”
许自修觉得玉研说的话很有道理。
上次不也是崔明珠允许他上马的。
“好。”
想通了此节,他应了一声,不再犹豫,身形轻捷地一纵,便稳稳落在玉研身后。
玉研先是身体一僵,随即不知为何,心下反而一松。
她并未如寻常女子般羞赧避开,反而顺势向后轻轻一靠,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她这一靠,许自修那挺直的背脊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这似乎......与崔明珠同乘时的经验略有不同。
“走啊。”
玉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忖。
许自修虚拢的手臂稍稍实在了些,确保她不会坠下,随即一抖缰绳。
骏马撒开四蹄,沿着山道疾驰而去。
风瞬间在耳边呼啸。
最初的颠簸让玉研下意识地向后一靠,整个脊背便完全贴合在许自修的胸膛上。
起初还有些僵硬,但随着马匹奔跑的节奏,她身体不得不放松下来。
玉研头微微后仰,不经意间,鬓边几缕散落的发丝便随着风的流向,轻轻拂过许自修的颈侧与下颌。
马背起伏,她的身子也随之轻轻晃动,肩头偶尔会蹭到他的胸膛。
她的目光不必像许自修那样专注前路,得以肆无忌惮地落在他身上。
从线条清晰的下颌,到微微滚动的喉结,再到握着缰绳、指节分明的手......每一处细节都近在咫尺,任她打量。
此刻无需她思考方向,前路尽可托付,玉研的心神便挣脱了现实的束缚,开始天马行空地畅游。
江湖,有宗门内的清修,有儿女情长,有饮酒醉风月,有仗剑走天涯的豪情,亦有古道西风瘦马的苍茫。
此刻,她开始想象,自己不只是在山林间纵马,而一个天涯逃亡的沦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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