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混合着巨大羞愧、自我厌恶和深深无力的情绪席卷了她。
伸出的手,最终没有落下,而是颤抖着极其无力地,垂落回身侧。
她颓然地靠回冰冷的墙壁,闭上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未操作,渐渐暗了下去,
房间重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
手机又轻微地震动了几下,屏幕再次亮起
——大概是灯又发来了几条信息。
但立希没有再去看。她只是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
立希维持着那个蜷缩在床角的姿势,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手机屏幕在腿边无声地亮起,冷白的光刺破黑暗,映亮她浮肿的眼皮和干涸泪痕交错的脸颊。她没有立刻去看,只是厌烦地、近乎麻木地,用空洞的眼神瞥向那点亮光。
如果它再亮一下的话,我就回复
是谁?灯?祥子?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姐姐?
但屏幕的光执着地亮了一下着。
发送人那里,是「长崎 素世」。
这个名字让立希空洞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凝聚了一瞬。素世?她怎么会……
自己一定很狼狈吧……
她想起那天凌晨下和素世的会面,
[乐队是我们五个人少了,谁都不行]
对不起,是自己先无法做到了……
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要回复,肯定什么都会被她看穿吧
这个总是用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说着最戳人心窝子话的家伙。
她还是用冰冷僵硬、微微发抖的手指,点开了那条信息。
「立希。我是素世。]
[如果看到,不用回。只是告诉你,练习室,老时间,我们都会在。」
“练习室,老时间,我们都会在。”
立希脑海中浮现出大家的身影。
[灯]
那个灰色头发努力呐喊的女孩,自己的光
[素世]
那个栗色头发虽然和自己不对付,但还是为自己要来签名的不坦诚的家伙
[睦]
一直站在自己旁边,默默无闻的,但是却让自己感到安心的绿发少女
[祥子]
那个仿佛一直可以前进,闪着闪烁光芒的蓝发身影
不。不是这个。
几乎是在立希就要回复的时候,
另一幅画面、
另一个声音,以更尖锐、更残酷的方式,撞进了她的脑海——
是那家咖啡馆,暖黄灯光下,长崎素世那双平静无波、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天蓝色眼眸,正看着她,用那种冷静到残忍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
“你其实……是想躲在灯的光芒下吧?”
“躲在灯的光芒下……”
“光芒下……”
那句话,那些被她刻意用愤怒掩埋、却如跗骨之蛆般萦绕不散的评判,
此刻与眼前这条平淡的、“我们在”的信息,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我们都会在。”
“你其实……是想躲在……”
什么意思?长崎素世,你现在发这个是是提醒我,那个我“想躲”的地方还在?
是嘲讽我,离开了那个“光芒”,我就只能像现在这样,
烂在房间里,连回复信息的力气都没有?
你们还“会在”那里,像个无声的证明,证明我的逃避,我的不堪,我的……
一股更大地混杂羞耻、被看穿的愤怒、猛地冲上立希的头顶
她仿佛能透过手机屏幕,看到素世此刻的表情——
一定是那副惯常的、没什么波澜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她一定猜到了,猜到了自己现在的狼狈,猜到了自己的逃避,猜到了自己连灯的信息都不敢回!
滚。
滚开。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别用那种语气说话。
别装作理解的样子。
夜色已深,城市喧嚣沉入地底。
素世蜷在沙发里,那把深酒红色的贝斯静静靠在旁边。
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了许久。
聊天界面停留在与“椎名 立希”的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是几天前,她简单回复对方关于练习时间的确认。
往上翻,是更早时零星、简短、大多关于乐队事务的交流,干燥,公事公办,像某种工作日志。
告诉她,我们在这里。
咖啡馆里说出的话,此刻在寂静中回响。
她抿了抿唇,指尖落下,开始缓慢地键入。
只留下最简单的一句
不带任何可能被解读为施压或窥探的情绪符号:
「立希。我是素世。如果看到,不用回。只是告诉你,练习室,老时间,我们都会在。」
点击,发送。
立希会不会回复我呢?
然而,几乎是在素世即将放弃的的瞬间——那个灰色的、小小的标识跳动的速度快得超出预期——回复就来了。
不是漫长的沉默,不是敷衍的“嗯”,甚至不是愤怒的质问。
只有一个字。
「滚。」
黑色的,加粗的,孤零零地,钉在对话框里。
像一颗子弹,猝不及防,精准地击穿了长崎家的寂静,也击碎了素世脸上那层维持的平静。
立希!你特么!
喜欢乐队难办,那就别办了请大家收藏:(m.suyingwang.net)乐队难办,那就别办了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