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大悲寺。
徐妙锦扮作寻常富家小姐,由两个“丫鬟”陪着,乘一顶青呢小轿来到寺前。这两个丫鬟其实是李福全精心挑选的女侍卫,一个叫春杏,善使短剑;一个叫秋菊,精通暗器。
寺门虚掩,门檐下悬着的青铜风铃在寒风中叮当作响,声音清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门前石阶积雪已扫,但不见香客,只有一个老僧在慢吞吞地扫地。
“小姐,到了。”春杏掀起轿帘。
徐妙锦下轿,抬眼打量这座寺庙。大悲寺规模不小,三进院落,殿宇虽旧但规制完整。只是太过冷清,冷清得不像一座寺庙,倒像……一座坟墓。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上石阶。老僧停下扫帚,合十行礼:“阿弥陀佛,女施主是来上香?”
“听闻大悲寺菩萨灵验,特来祈福。”徐妙锦说着,示意秋菊递上香火钱。
老僧接过钱袋,掂了掂,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女施主有心了。请随老僧来。”
他引着三人走进山门。门内庭院空阔,正中一座香炉,炉中只有几根残香,烟气稀薄。两侧厢房门窗紧闭,檐下蛛网密结,显然久无人居。
“师父,寺里……就您一个人?”徐妙锦试探着问。
“还有几个师兄弟,在后院禅房诵经。”老僧头也不回,“女施主要拜哪尊菩萨?观音殿在前,大雄宝殿在后。”
“先拜观音吧。”
观音殿内,佛像金漆剥落,供桌上积着薄灰。徐妙锦接过春杏递来的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起身时,她的目光扫过殿角——那里有一处地面异常干净,像是经常有人走动。
“师父,”她状似随意地问,“听说大悲寺的素斋很有名,不知今日可有?”
老僧顿了顿:“寺中清苦,已多年不做素斋了。女施主若想用斋,可去城中酒楼。”
“那可惜了。”徐妙锦笑了笑,“我再拜拜佛祖就走吧。”
从观音殿出来,穿过一道月洞门,便是大雄宝殿所在的中院。这里的景象更显破败,殿前古柏枯死大半,只余几枝残叶在风中颤抖。
就在徐妙锦准备进殿时,后院忽然传来一阵诵经声。
不是寻常的梵唱,而是一种古怪的音调,低沉、急促,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声音忽高忽低,在空旷的寺院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两个女侍卫同时握紧了袖中的兵器。
老僧却面色如常:“是师兄弟在做午课。女施主请自便,老僧还要去扫前院。”
他匆匆离去,脚步竟有些慌张。
徐妙锦与春杏、秋菊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缓缓走向大雄宝殿,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诵经声传来的方向——后院。
殿内,佛祖垂目,金刚怒目,一切如常。但徐妙锦敏锐地发现,佛像前的蒲团有移动的痕迹,而且……蒲团下的石板边缘,有新鲜的摩擦印记。
“小姐,”春杏压低声音,“这下面可能有密室。”
徐妙锦点头。她走到供桌旁,假装整理裙摆,手却在桌下摸索。忽然,她触到一个凸起的机关。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徐妙锦迅速收回手,退到香案旁,做出虔诚礼佛的姿态。
进来的是三个僧人。为首的是个中年和尚,面皮白净,眼神却锐利如鹰。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僧人,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练家子。
“阿弥陀佛。”中年和尚合十行礼,“女施主诚心礼佛,功德无量。”
徐妙锦还礼:“师父过奖。不知师父是……”
“贫僧慧明,是本寺住持。”慧明微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听师兄说,女施主问起素斋?虽寺中清苦,但女施主远道而来,贫僧可让厨房准备些简单斋饭。”
“不必麻烦了。”徐妙锦婉拒,“我拜完佛就走。”
“那太可惜了。”慧明走近几步,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女施主看着有些面善,不知府上是……”
“苏州沈家。”徐妙锦早有准备,“家父在北平做些绸缎生意。”
“沈家……”慧明眼中闪过一丝疑色,但很快恢复如常,“原来是沈小姐。既如此,贫僧就不打扰了。请便。”
他带着两个僧人退出大殿,却未走远,就站在殿外檐下,似在交谈,又似在监视。
徐妙锦心中警铃大作。这和尚起疑了,必须尽快离开。但那个密室机关……她回头看了一眼供桌,咬咬牙,决定冒险。
“春杏,秋菊,”她低声道,“你们去殿外守着,若有人来,就大声说话。”
“小姐,您要做什么?”春杏急道。
“别问,快去。”
两个女侍卫只得退到殿门口。徐妙锦迅速回到供桌旁,再次摸索那个机关。这次她找到了窍门——轻轻一按,再一旋。
供桌下的石板无声滑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有台阶向下延伸。
洞口刚开,一股奇怪的气味就涌了上来。不是霉味,也不是尘土味,而是……药味,混杂着一种甜腻的香气,闻之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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