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青瓦古镇,被一层薄薄的暖阳裹着。老槐树的枝叶长得愈发繁茂,层层叠叠的绿影投在晚聿设计“前店后坊”的青石板上,随风轻轻摇晃。工坊里的动静比往日更热闹些,竹编的窸窣声、刻刀的轻凿声,混着奶声奶气的咿呀声,织成了一曲最鲜活的烟火小调。
苏晚正蹲在体验区的软垫上,手里拿着几块打磨得光滑圆润的楠木榫卯积木,耐心地教小木拼搭。小家伙刚满十六个月,走路已经稳当了不少,此刻穿着一身浅杏色的连体衣,胖嘟嘟的小手抓着一块榫头积木,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晚手里的动作,小模样认真得不像话。
“小木,你看,”苏晚拿起一块凿着卯眼的长方形积木,又拿起一块带着凸榫的方块,轻轻一扣,“咔嚓”一声,两块木头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这样,它们就变成好朋友啦,再也不会分开。”
小木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把手里的积木举到嘴边,刚想张嘴啃,就被沈聿轻轻拍了拍手背。“不能啃哦,这是用来拼小房子的。”沈聿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他手里端着一盘刚切好的苹果块,是特意给小木准备的,“拼好小房子,爸爸带你去看王奶奶染手帕。”
提到染手帕,小木的眼睛亮了亮,立刻放下嘴里的积木,学着苏晚的样子,把手里的榫头往另一块积木上凑。可惜小家伙的手劲还太小,角度也找不准,试了好几次,积木都“啪嗒”一声掉在软垫上。他瘪了瘪小嘴,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巴巴地看向苏晚,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要哭。
“小木真棒,再试一次好不好?”苏晚连忙握住他的小胖手,引导着他对准卯眼,“你看,对准这个小口子,轻轻一推——对啦!”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两块积木终于稳稳地拼在了一起。小木看着自己手里的“杰作”,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小脸上绽开了一朵灿烂的花,咯咯地笑出了声,还得意地把积木举起来,朝着工坊里的匠人们晃了晃,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成果。
“哎呀,我们小木真厉害!”正在打磨竹条的李大爷放下手里的活计,朝着小家伙竖起了大拇指,“这才多大啊,就会玩榫卯了,将来肯定是个守手艺的好匠人!”
王姐也端着刚煮好的靛蓝染料走过来,笑着揉了揉小木的头发:“可不是嘛!这孩子打小就跟木头有缘,以后啊,肯定能跟着陈老爷子学一手好木工,把咱们的榫卯手艺传下去。”
匠人们的夸赞声让小木更得意了,他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跑到李大爷身边,把拼好的积木举到他面前,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李大爷配合地瞪大了眼睛,夸张地说:“哇!这是小木拼的小房子吗?太好看啦!比爷爷年轻的时候拼得还好呢!”
小家伙被夸得更起劲了,又颠颠地跑回软垫旁,蹲下身,开始摸索着拼搭更多的积木。沈聿和苏晚站在一旁,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相视一笑,眼底满是温柔。
这段时间,晚聿设计的“前店后坊”成了古镇里最受欢迎的去处。不少游客带着孩子来体验非遗手艺,孩子们对榫卯积木的喜爱远超预期。沈聿索性和陈老爷子一起,设计了一套专门针对儿童的榫卯积木——用的都是无漆无蜡的楠木边角料,打磨得圆润光滑,拼搭简单,还能组合成小木马、小房子、小桌子等可爱的造型。这套积木不仅成了店里的爆款,还吸引了不少学校的关注,纷纷来洽谈合作,想把榫卯积木引入校园,让孩子们从小接触非遗文化。
“你看,”沈聿指了指不远处的体验区,几个带着孩子的游客正围在那里,跟着匠人学拼榫卯积木,“当初你说要做儿童非遗体验,我还担心没人喜欢,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苏晚笑着摇了摇头:“非遗从来都不是老古董,它也可以很有趣,很可爱。像小木这样的孩子,从小在榫卯、蜡染、竹编的氛围里长大,自然而然就会爱上这些手艺。这才是最好的传承。”
正说着,那边传来了一阵欢呼声。原来是小木凭着自己的本事,把三块积木拼在了一起,搭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塔。小家伙兴奋得直拍手,还朝着沈聿和苏晚的方向喊:“爸爸!妈妈!看!”
虽然吐字还不太清晰,但沈聿和苏晚都听懂了。沈聿立刻举起手里的苹果块,笑着说:“我们小木太厉害了!奖励一块苹果!”
小木颠颠地跑过来,张开小嘴咬了一大口苹果,甜滋滋的汁水沾在了嘴角,他也不在意,又跑回软垫旁,继续跟积木“较劲”。阳光透过工坊的木窗,落在他小小的身影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像个小小的守护神,守着这些木头,守着这份传承。
不一会儿,陈老爷子也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藏青色的对襟褂子,精神矍铄。看到小木蹲在地上拼积木,老爷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他慢慢蹲下身,拿起一块造型别致的榫卯积木,轻轻放在小木面前:“小木,你看这块,是爷爷特意给你做的,能拼出一只小老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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