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芒砀山,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暗流汹涌的江湖,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饮马川的势力一夜之间膨胀了近倍,钱粮、兵甲、人手都得到了极大的补充。更重要的是,武松那“空手败林冲”、“一吼破妖法”、“单刀降芒砀”的凶名,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绿林。一些原本依附梁山的小寨开始首鼠两端,更有不少零散的江湖人物、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汉子,纷纷慕名来投。
饮马川,这个原本并不起眼的山头,一时间竟隐隐有了与梁山分庭抗礼之势。
聚义厅内,气象已然不同。武松坐在居中首座,虽依旧沉默寡言,但无人敢忽视他的存在。鲁智深、邓飞、孟康、裴宣、樊瑞、项充、李衮、曹正等人分坐两侧,济济一堂。
裴宣负责统筹钱粮人事,将一卷新的名册呈上:“哥哥,如今我饮马川(含芒砀山)麾下,能战之兵已逾一千五百,粮草可支半年。近日来投的好汉中,颇有几位身手不凡的,已按哥哥吩咐,编入各队,由几位头领分别统领操练。”
武松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有劳裴宣兄弟。邓飞、孟康兄弟,寨防不可松懈。”
“哥哥放心!”邓飞、孟康齐声应道。
樊瑞起身,脸上已无当日的倨傲,取而代之的是恭敬:“武松哥哥,芒砀山旧部已整顿完毕,项充、李衮二位兄弟日夜操练,绝不敢怠慢。只是……小弟心中有一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梁山宋江,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我等声势愈壮,他必愈感威胁。前番林冲失利,他碍于名声未曾大动干戈,但绝不会善罢甘休。小弟恐其……说动官府,行那借刀杀人之计。”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微微一凝。与梁山绿林内斗是一回事,若直接对上朝廷官军,性质便截然不同。
鲁智深哼道:“怕他个鸟!官府来了照样打!洒家正嫌杀得不够痛快!”
裴宣沉吟道:“樊瑞兄弟所虑,不无道理。山东境内,能调动大军围剿我等的,唯有那济南府的张叔夜。此人乃名将之后,精通兵法,麾下兵精粮足,非寻常州府可比。若他与梁山勾结,确是心腹大患。”
正商议间,厅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负责外围哨探的头目匆匆闯入,脸色惊惶,单膝跪地:
“报——!武松哥哥,各位头领!大事不好!”
“讲!”武松目光一凝。
“山下弟兄探得确切消息!济南府张叔夜,已尽起麾下五千精锐兵马,号称一万,以‘剿灭叛匪,肃清地方’为名,兵分两路,正向饮马川与芒砀山杀来!预计三日之内,先锋便可抵达!”
五千精锐!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一变。这绝非之前遭遇的那些州县杂兵可比!张叔夜乃大宋名将,治军极严,其麾下皆是能征惯战之兵!
那头目喘了口气,声音带着更深的恐惧:“还有……梁山泊宋江,已发出绿林箭,传檄四方,声称……声称我饮马川勾结官府,残害绿林同道,乃不仁不义之徒!他亲率梁山马步水军八千,以‘替天行道,清理门户’为名,已出泊口,水陆并进,目标……亦是我饮马川!”
“轰!”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炸得整个聚义厅鸦雀无声!
官军五千!梁山八千!
合计超过一万三千兵马!南北夹击!这几乎是泰山压顶之势!
张叔夜与宋江,这两个本应势同水火的对头,此刻竟默契地选择了同时发难,要将这刚刚崛起、尚未完全站稳脚跟的饮马川,彻底碾碎!
厅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即便是鲁智深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刻也紧紧皱起了眉头。邓飞、孟康脸色发白,项充、李衮面面相觑,曹正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樊瑞苦笑道:“怕什么,来什么……这张叔夜与宋江,倒是看得起我等。”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首座的武松身上。
武松缓缓站起身。他走到厅中那张巨大的山川地势图前,目光沉静地扫过代表官军和梁山兵马的箭头,手指最终点在饮马川与芒砀山的位置。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但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慌乱,只有一种冰封般的冷静。
“怕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无人回答,但某些人眼神中的动摇,已经说明了一切。
武松转过身,目光如同冷电,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官军要剿匪,梁山要清理门户。我们呢?”
他猛地提高声音,如同刀锋刮过铁甲:“我们凭什么站在这里?!”
“凭的就是一口不甘受辱的气!凭的就是一双敢与这世道抗争的手!”
他指向鲁智深:“景阳冈打虎,仗义杀人,被迫落草,可曾悔?”
指向邓飞、孟康:“饮马川聚义,逍遥快活,可愿再回去受人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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