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仪宫,历代皇后的居所,庄重肃穆,檀香袅袅。往日里,这里是后宫最为平和宁静之地,而今日,随着皇帝御驾的降临,一股无形的低气压笼罩了整座宫殿。
陆执并未让人高声通传,只带着慕笙和少数几名心腹内侍,径直入了正殿。太后林婉仪正端坐于主位之上,手持一串佛珠,闭目默诵,仿佛对外界的风云变幻浑然不觉。她身着常服,未施脂粉,容貌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端丽,只是眉眼间沉淀着经年累月的威严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漠。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看到陆执,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属于母亲的慈和笑容:“皇帝今日怎么有空到哀家这里来了?可是前朝事务繁忙,累着了?” 她的目光似无意般扫过陆执身后的慕笙,并未停留,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影子。
然而,慕笙却在她睁眼的瞬间,清晰地捕捉到了她心底一闪而过的警惕与冷意:【他来了……带着那个小贱人……果然是为了那件事么?】
“儿臣给母后请安。”陆执依礼问安,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前朝诸事虽繁,但惦记母后凤体,特来探望。”他撩袍在太后下首坐下,姿态从容,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慕笙垂首侍立在陆执侧后方,全力运转读心术,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太后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
“皇帝有心了。”太后捻动着佛珠,语气温和,“哀家一切安好,倒是皇帝,瞧着清减了些,还需以龙体为重。”
【虚情假意!若非为了他那个死鬼母妃,他何时这般‘惦记’过哀家!】
母子二人看似闲话家常,殿内的气氛却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陆执端起宫人奉上的茶,并未饮用,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动着浮叶,状似无意地道:“母后近日礼佛,可觉心境澄明?不知可曾梦见故人?”
太后捻动佛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面上笑容不变:“皇帝何出此言?故人已逝,徒留怀念罢了,何必扰其清静。”
【他果然问了!他在试探哀家!】
太后心中瞬间掀起波澜,但表面依旧滴水不漏。
就在这时,慕笙捕捉到太后一个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念头——当陆执提到“故人”时,太后的潜意识里飞快地闪过一个画面:一枚……造型奇特的、带着烧灼痕迹的金属发簪!
慕笙心中一动,立刻将这个信息牢牢记下。
陆执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看向太后:“母后说得是,故人已逝。只是,儿臣近日翻阅旧籍,发现一些关于柔嘉皇贵妃病故前的记载,似乎与当年太医所诊颇有出入,心中存疑,故来向母后请教。母后当年协理六宫,对长春宫事务应当最为清楚。”
他直接点明了“柔嘉皇贵妃”和“病故前记载”,如同利剑出鞘,直指核心!
太后的脸色终于微微变了一变,虽然很快恢复,但那瞬间的僵硬并未逃过陆执和慕笙的眼睛。
【他查到了什么?!难道……不可能!当年的知情人都已经……】
太后心中警铃大作,强自镇定道:“皇帝,陈年旧事,何必再提?柔嘉妹妹福薄,当年沉疴难起,太医院束手无策,乃是六宫皆知之事。你如今提及,莫非是怀疑什么不成?”她语气带上了几分属于太后的威仪。
“儿臣不敢。”陆执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只是身为人子,总想弄清生母亡故真相,以尽孝道。况且……”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儿臣近日还查到,当年长春宫一名叫芸香的宫女,在皇贵妃病重前‘暴毙’,而其家乡,似乎与漠北有些关联。而据儿臣所知,母后当年,似乎也曾多次接见过来自漠北的‘高僧’?”
芸香!漠北高僧!
陆执竟查到了如此深入!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怎么会知道芸香?!还有漠北僧人……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
慕笙能清晰地感觉到太后内心的慌乱,知道陛下的话已经狠狠击中了她的要害。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温和而带着些许急切的女子声音:“母后!臣妾听闻陛下在此,特来请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雅宫装、气质温婉柔美的女子快步走入殿中,正是如今位份仅次于林昭仪、平日深入简出、与世无争的端妃!
她怎么会突然来了?!
慕笙心中讶异。端妃平日几乎从不参与任何纷争,此刻出现,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端妃进来后,先向太后和陆执行了礼,然后目光关切地看向太后:“母后,您脸色似乎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 她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殿内诡异的气氛。
太后面色稍缓,似乎对端妃的到来松了一口气,淡淡道:“哀家无碍,只是与皇帝说些旧事,有些感慨罢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