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国公府花园里的紫藤花开得正盛。淡紫色的花穗从廊架上垂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甜香。
沈清弦穿着一身藕荷色绣缠枝莲纹的夏衫,外罩月白薄纱褙子,腹部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怀孕四个多月,她的身形丰腴了些,皮肤却愈发莹润透亮,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柔和的光晕里。
陆璟今日特地提早从户部衙门回来,换了一身天青色常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在花园里散步。
“太医说了,这个月份多走动走动,将来生产时能顺利些。”陆璟的语调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手掌稳稳地托着她的后腰,“累了就说,我们随时回去歇着。”
沈清弦侧头看他,忍不住笑了:“夫君,你今日已经问了八次累不累了。我哪有那么娇弱?”
“你是不娇弱,可我心里总放不下。”陆璟正色道,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前几日你夜里腿抽筋,疼得脸色都白了,我...”
他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眼神里还残留着当时的心疼和后怕。那夜沈清弦突然小腿抽筋,从睡梦中疼醒,陆璟吓得立刻跳起来,又是按摩又是热敷,忙活了半个时辰,之后整晚都没合眼,一直握着她的脚踝轻轻揉着。
“那都是正常的,太医不是说了吗?”沈清弦温声安抚他,手指轻轻划过他微微蹙起的眉间,“你别总这么紧张,倒让我也跟着紧张了。”
陆璟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长长叹了口气:“我控制不住。弦儿,你不知道,每次想到你腹中怀着我们的孩子,要承受这么多不适,我就恨自己不能替你分担。”
这份珍重和心疼,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沈清弦心中涌起温热的暖流。她想起前世怀胎时,那个名义上的夫君赵衡别说关心照顾,甚至因为她孕吐影响休息而大发雷霆,命她搬到最偏远的院子去住。两相对比,云泥之别。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柔声道,与他十指相扣,“太医都说,我这胎养得极好,全赖你悉心照料。连母亲都说,没见过哪个丈夫像你这般上心的。”
这话不假。自从诊出喜脉,陆璟简直把公务之外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她身上。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样样都要亲自过问。书房里堆满了从各地搜罗来的孕期调理典籍,有些还是孤本,也不知他费了多少心思才弄到手。
两人说着话,慢慢走到紫藤花架下的石凳旁。石凳上早已铺好了厚实的锦垫,旁边的小几上摆着温热的红枣茶和几样精致的点心。
“坐一会儿?”陆璟询问。
沈清弦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坐下。阳光透过花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微微仰头,闭上眼睛感受着暖风和花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陆璟坐在她身侧,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怀孕后的沈清弦,褪去了少女时的那份清冷疏离,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像一块被时光打磨温润的美玉。尤其是当她抚摸腹部时,眼中那种温柔而期待的光芒,能让他的心融化成一滩春水。
“对了,今早宫里又送赏赐来了。”陆璟想起什么,笑道,“皇后娘娘特意赐了两匹云锦,说是料子柔软透气,最适合做夏日的孕妇装。还嘱咐你千万别拘礼,缺什么只管递牌子进宫说。”
沈清弦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感慨:“帝后恩宠太过了。自从有孕,宫里的赏赐就没断过。”
“这是你应得的。”陆璟握住她的手,认真道,“你捐粮赈灾、开设女子商堂,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陛下和娘娘心里都记着。况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骄傲的光芒:“我陆璟的妻子,配得上这世上所有的好。”
沈清弦心头一颤,鼻尖竟有些发酸。她急忙垂下眼睫,掩饰突然涌上的情绪。
前世她汲汲营营,处处讨好,却换不来半点真心。今生她只做自己,反而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切:真心相待的夫君、显赫尊荣的地位、蒸蒸日上的事业,还有...即将到来的孩子。
“怎么了?”察觉到她情绪波动,陆璟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说错话了?”
“没有。”沈清弦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却是笑着的,“我只是...太幸福了。幸福得有时候会觉得不真实,怕这只是一场梦。”
陆璟心头大震。他知道她话中深意——那个她只模糊提过“预知梦”般的前世,定是充满了苦难和遗憾。
他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动作小心得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不是梦。”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在她耳边许下誓言,“弦儿,我陆璟在此对天起誓,今生今世,必护你周全,许你喜乐。你感受到的每一分温暖,拥有的每一刻幸福,都是真实的。我会用往后数十年的光阴,日日向你证明。”
沈清弦将脸埋在他肩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不是悲伤,而是太过汹涌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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