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并非坦途,更像是某种生物体内未被完全钙化的血管,内壁湿润、柔软,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温热和微弱搏动。苍蓝色的光带在零的指尖流转,如同导航的萤火,照亮前路,也驱散着周围黑暗中弥漫的、试图侵蚀过来的低语残响。
齐夏被她搀扶着,大部分重量都依靠在她看似纤弱、此刻却异常稳定的肩膀上。 blank 面具下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刺痛,那是强行对抗规则力场的后遗症。他能感觉到,零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并非因为吃力,而是某种内在的、剧烈的变化正在进行。
她不再说话,那双蕴藏星空的眸子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疲惫的阴影。大量的信息、古老的记录、还有与“镜像”连接时涌入的庞杂本质,正在她的意识中进行着艰难的整合与消化。偶尔,她的指尖会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痛苦抗争。
“需要……停下吗?”齐夏嘶哑着问,他能感受到她传递来的那份沉重。
零缓缓摇头,声音带着一种消耗过度的虚浮,却又异常坚定:“不能停……‘肃清协议’……一旦启动,归墟……没有安全的地方。”
她抬起另一只手,苍蓝色的光带在前方交织,通道的岔路口便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选择了其中一条,内壁的蠕动也更加明显,仿佛在主动为他们让路,加速他们的通行。
“你在……操控这里?”齐夏有些惊异。这条通道,似乎是活着的?
“不是操控……是‘请求’。”零轻声解释,目光扫过那温热搏动的内壁,“归墟……不仅仅是坟场,它本身……也是一个濒死的、巨大的‘回响聚合体’。这些残骸,这些低语……它们仍有微弱的意识。我身上的‘本质’……能让它们感到……熟悉,愿意提供……有限的帮助。”
以自身本质,共鸣残骸,请求援助。这能力已然超出了普通“观测”的范畴。
突然,零的身体猛地一僵,搀扶着齐夏的手瞬间收紧!
“来了!”她低喝一声,眼中星空骤亮,带着强烈的警惕望向通道后方!
齐夏也瞬间绷紧了神经,尽管感知因创伤而迟钝,但他也捕捉到了——一种与之前清理者截然不同的、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能量波动,正以惊人的速度沿着通道追袭而来!它所过之处,连通道内壁那微弱的搏动和温热都在迅速消退、死亡,仿佛被某种绝对零度的力量瞬间冻结!
“是‘肃清者’……‘协议’的先行单元!”零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它们……能直接湮灭‘回响’存在的根基!”
话音未落,通道后方的黑暗如同墨汁般翻滚起来!那不是实体的怪物,而是一片不断扩散的、纯粹的“虚无”领域!领域边缘,空间本身都在扭曲、坍缩,任何触及其中的物质或能量,包括那些哀嚎的低语残响,都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间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种湮灭,并非破坏,而是彻底的“不存在化”!
它们的速度极快,那片“虚无”领域如同死亡的潮汐,汹涌扑来!
“快走!”零猛地将更多苍蓝色光流注入通道,整个通道如同受惊的肠道般剧烈收缩、推进,速度陡增!
然而,那片“虚无”领域的蔓延速度更快!眼看就要追上他们!
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将齐夏向前推开,自己则骤然转身,双手在胸前虚合,那蕴藏星空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瞬间敛去,只剩下绝对的冷静与一种类似于……献祭般的辉光!
她要以自身刚刚觉醒的“本质”,硬撼这代表终极净化的“肃清”之力!
“零!”齐夏瞳孔骤缩,想要阻止,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零周身苍蓝光芒即将与那片袭来的“虚无”发生碰撞的前一刹那——
齐夏体内那原本因创伤而滞涩、近乎枯竭的“不死”回响,仿佛被零那决绝的、带着守护意味的姿态以及眼前极致的毁灭威胁所刺激,猛地沸腾起来!
不是以往那种带着死亡与负面情绪的灰暗力量,而是一种更加深邃的、源自他无数次挣扎、无数次不甘、无数次在绝望中硬生生爬出来的、最本源的“生存”执念!这股力量,与他 blank 面具下那双从未真正熄灭过火焰的眼睛同源!
“吼——!”
他发出一声低沉如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blank 面具上的裂纹骤然蔓延!他不再试图调动回响去攻击或防御,而是遵循着一种本能,将这股沸腾的、纯粹的“生存”执念,毫无保留地投向零!
不是能量的输送,而是……本质的共鸣!
仿佛两颗频率各异的星体,在引力的作用下骤然同步!
零身体剧震,她感受到一股灼热而坚韧的力量,并非来自外部,而是从与她灵魂相连的某个深处轰然爆发,瞬间与她正在调动的、古老而悲伤的“本质”力量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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