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四合院外围看热闹的人群。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穿着臃肿破旧棉袄、帽檐压得很低的年轻人。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院里那场突如其来的惨剧和家庭闹剧吸引了过去。
他冷漠地注视着院内的一片混乱。贾张氏瘫坐在地的哭嚎,贾东旭那罕见的、带着绝望的暴怒,秦淮茹苍白昏迷的脸,以及易中海等人试图维持秩序却又难掩各自身影的仓惶……这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戏剧,而他,是唯一的导演和观众。
他们脸上那真实的悲痛、愤怒和慌乱,像是最醇厚的美酒,缓缓浇灌着他心中那株名为复仇的毒花。棒梗的死,如同一块投入污浊池塘的石头,激起的涟漪,远比想象中更加混乱和丑陋。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索然无味。预期的效果已经达到,甚至超出了预料——贾东旭那一巴掌,堪称神来之笔。他拉了拉帽檐,转身离开了这片喧嚣之地,将身后的哭嚎与混乱彻底隔绝。
回他那破败巢穴的路上,寒风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快意的凛冽。他路过一家副食店,用从王翠兰那里“继承”来的钱,难得地奢侈了一把——买了半斤猪头肉,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瓶最廉价、却足够辛辣的地瓜烧酒。
今天,值得庆祝。
不仅仅是为了棒梗这个开端,更是为了验证了他的判断和手段的有效性。在这个年代,制造一场看似完美的“意外”,远比正面冲突来得更安全,更致命。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这间屋子越来越冷了,墙壁似乎都冻透了,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叶青知道,这里不能再久住了。随着寒冬加剧,这里的温度会低到足以威胁到他这具看似冰冷、实则仍需基本生存条件的身体。他需要一个新的、更隐蔽、至少能挡风御寒的落脚点。这件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他将买来的食物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木板上,拔掉酒瓶的木塞,仰头灌了一口。
**“咳……咳咳……”**
辛辣的液体如同一条火线,从喉咙一路烧灼到胃里,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但也驱散了些许浸入骨髓的寒意。这具身体对酒精的反应依然强烈,但那灼痛感,却让他感到一种近乎自虐的痛快。仿佛只有这种强烈的刺激,才能证明他确实“活着”,确实从地狱爬了回来,并且正在一步步践行他的誓言。
就着冰冷的猪头肉和馒头,他一口一口地喝着劣质白酒,意识却异常清醒冰冷地复盘着刚才的一切,以及推测着四合院里此刻正在上演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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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内,易中海强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站了出来。作为院里的一大爷,他必须在混乱中维持表面的秩序。
他先是让人将昏厥的秦淮茹抬回屋里,又让傻柱和几个年轻力壮的院民,将状若疯魔的贾东旭连拉带劝地弄开,再把瘫在地上撒泼打滚、但气势明显弱了许多的贾张氏搀扶起来。
“东旭!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易中海板着脸,试图用惯常的威严稳定局面,“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后事!棒梗……孩子还小,不能就这么放着!”
他又转向脸上顶着清晰五指印、眼神呆滞的贾张氏,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老嫂子,你也少说两句!事情闹成这样……唉!”
他指挥着阎埠贵等人,去找木板、白布,简单布置一个灵堂。又让刘海中去找街道报备一下,毕竟死了人,虽然是个孩子,流程要走。至于公安?根本没人提起。在这个物质匮乏、医疗条件落后的年代,冬天掉进冰窟窿淹死、冻死的孩子并不罕见,大多都被归结为意外,除非有明显他杀痕迹,否则公安一般不会介入。棒梗这种情况,在所有人看来,就是一场纯粹的、不幸的意外。
贾东旭被拉回屋后,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双目空洞无神,嘴里反复念叨着“棒梗……我的儿……”。丧子之痛是真实的,但其中是否掺杂了对未来养老的绝望,或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贾张氏被打之后,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老实了很多。她不再哭嚎,只是默默地坐在角落,捂着脸,眼神涣散,偶尔偷瞄一眼儿子,带着一丝恐惧和难以置信。她赖以生存的撒泼技能,在儿子那石破天惊的一巴掌和孙子冰冷的尸体面前,彻底失效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和恐慌,笼罩了她。
而傻柱,在将秦淮茹安顿到床上,盖好被子后,站在床边,看着那张即使昏迷中也带着凄楚和苍白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刚才抱起秦淮茹时,那女人身体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雪花膏气味,似乎还残留在他手臂上。一种隐秘的、龌龊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棒梗死了,贾家唯一的孙子没了。贾东旭是个病秧子兼窝囊废……如果……如果贾东旭也没了……那淮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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