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冰冷的灯光下,陈建华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椅子上。一夜之间,他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油腻,眼镜片后的眼神涣散,布满血丝,脸上是混合了惊恐、绝望和生理性疲惫的灰败颜色。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摊开着几张从林小雨日记本里找到的存储卡中打印出来的照片——那些他偷拍的、角度下流的、属于不同女学生的照片。还有那段林小雨偷偷录下的、他威胁她的通话录音,正在一个小型播放器里冰冷地循环播放着那句“毕不了业都是轻的!我说到做到!”
吕凯和刘冰坐在他对面。吕凯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平静但极具穿透力,像手术刀一样剖析着陈建华的每一丝神情变化。刘冰则靠坐在椅背上,双臂环抱,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审视,像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
“陈老师,”吕凯的声音不高,但在绝对寂静的审讯室里,每个字都像重锤,“这些照片,这段录音,还有之前从你手机里恢复的,以及我们掌握的你与‘博睿’培训机构的经济往来,德育处主任李国平的证词……所有证据都指向你长期利用教师身份,对多名女学生进行性骚扰、偷拍、威胁,并与校外机构勾结牟利。你的‘优秀教师’光环,是建立在欺骗、伤害和权钱交易之上的。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建华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在铁证如山的照片和录音面前,已经彻底崩溃。他不再是那个人前光鲜、备受尊敬的“名师”,而是一个被剥光了所有伪装的、内心龌龊的罪犯。
“我……我……”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我承认……那些照片……是我拍的……我……我一时糊涂……我鬼迷心窍……我向她们道歉……我愿意赔偿……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认罪悔过,换取从轻处理。
“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刘冰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三年前就开始偷拍,持续威胁学生,和培训机构勾结捞钱,这叫一时糊涂?陈建华,你的糊涂期可真够长的!”
吕凯没有理会陈建华的表演,他拿起一张照片,那是林小雨的一张偷拍照,背景似乎是学校的某个空教室,女孩的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林小雨失踪了,陈老师。在你威胁她之后,在她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失踪了。而带走她的人,掌握了这些照片,并且用这些照片,先是勒索你,然后带走了她。你知道带走她的人,想对她做什么吗?或者,想用她,对你做什么?”
陈建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更深层次的恐惧。他当然知道灰衣男人的存在,知道那条勒索短信,也知道林小雨是因为那条短信才去天台,才被带走。他之前一直否认,是怕担上更大的罪名。但现在,在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他意识到,林小雨的失踪,很可能与这些照片、与他自己的罪行直接相关,而他,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勒索我,我害怕……我没敢去……小雨她……她自己去……”陈建华哭喊着,“警官,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想害小雨!我是混蛋,我该死,但小雨失踪真的跟我没关系啊!是那个穿灰衣服的人!是他带走了小雨!你们应该去抓他!”
“我们当然在抓他。”吕凯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带着一种冰冷的压力,“但我们需要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带走林小雨,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控制她。他勒索你,却又带走了举报你的受害者。他在录音里对林小雨说,‘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惩罚的方式,是让他们永远记住’。陈老师,你觉得,他所说的‘惩罚’,会是什么?他想要你怎么‘永远记住’?”
“惩罚……记住……”陈建华喃喃重复,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当然害怕惩罚,害怕身败名裂,害怕坐牢。但灰衣男人那句“永远记住”,似乎暗示着比法律制裁更可怕的东西。结合林小雨日记里那句同样的话,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会不会……”陈建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会不会对小雨……做什么……然后……然后让我看?或者……公之于众?让我……让我永远活在……别人的唾骂和良心的谴责里?” 他想到了最坏的可能——灰衣男人可能伤害甚至杀害林小雨,并将过程记录下来,用来折磨他,或者向社会曝光,让他承受比死亡更痛苦的、持续一生的道德凌迟。
“或者,”吕凯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陈建华,“他想要的‘惩罚’,并不仅仅是针对你个人。你代表了某种‘类型’——利用权力伤害弱者、并且被系统包庇的‘类型’。他带走林小雨,可能不仅仅是为了报复你,更是为了‘揭露’你,以及你背后那套纵容你的体系。他可能想让林小雨成为‘证人’,甚至成为‘共犯’,在他的‘舞台’上,一起完成对你的‘审判’和‘处决’。而这个过程,可能会以一种……非常公开、非常具有冲击力的方式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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