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看着那张写着“一千两”的银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像触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把手缩了回来。
那张轻飘飘的银票掉在了地上。
方正的声音冰冷生硬:“你这是何意?”
送礼的小太监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没想到,这位新官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方大人,您这是……?”
“把你的东西拿走。”方正指着地上的银票,眼神锐利。
“回去告诉魏忠贤。我方某人乃是陛下的臣子,食大明俸禄,遵大明法度!”
“此身只忠于陛下,此心只为国为民!”
“至于什么一家人、什么多多关照,让他休要再提!”
“若他日后在‘查赃司’办事有任何徇私舞弊、枉法乱纪之举,休怪我方正的弹劾奏本第一个送到陛下的面前!”
这番话让小太监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平时跟着魏忠贤作威作福惯了,哪个官员见到他不是客客气气,笑脸相迎?
更别说今天还是代表魏督公来送礼示好。
可眼前这个不识抬举的七品小官,竟敢当面给他这么大的难堪。
简直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小太监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他终究不敢在这里发作。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银票塞回袖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方大人好大的官威。既然方大人不领情,那咱家就此告辞了。”
说完,他一甩拂尘,转身就走。
门口的衙役们看着这一幕,都为方正捏了把汗。
他们都知道,得罪了魏忠贤的人没什么好下场。
方正却毫不在意。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
一个时辰后。
乾清宫内。
朱由检听完王承恩的详细汇报,嘴角微微上扬。
“好一个‘此身只忠于陛下’。”
“朕没有看错人。”
他很清楚魏忠贤派人送礼是什么意思,不过是阉党那套拉拢腐蚀的故伎重演。
而方正的反应,恰恰证明了他就是朱由检想要的那种人。
一个有能力、有原则,最重要的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孤臣。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他放心地安插在关键位置上。
“王承恩。”
“奴婢在。”
“传朕口谕,命方正即刻组建‘绩考司’衙门,所有吏部、户部的相关卷宗皆可调阅。若有阻拦者,一律先斩后奏!”
“遵旨!”
有了皇帝这道最高指示,方正的工作立刻顺畅了起来。
他从都察院和翰林院里,挑选了十几名和他一样有才干却因没有背景而被打压的年轻官员。
这群被朝堂遗忘的人,就这么在“查赃与绩-考司”这个全新的衙门里,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
他们按照皇帝的秘密指示,开始对全国所有官员的档案进行一次彻底的梳理和甄别。
重点只有一个。
寻找那些有“实干”之才,却无“升迁”之运的官员。
很快,一份份特殊的名单就被呈送到了朱由检的御案之上。
朱由检将其命名为“大明人才备忘录”。
与此同时,朱由检的另一项大动作也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抄家追赃,“查赃司”已为皇帝的内帑追回了超过三百万两白银。
国库还是那个空空如也的国库。
但皇帝的私人腰包却前所未有地充盈起来。
手中有钱,心中不慌。
朱由检立刻将这笔钱投了出去。
他亲自从内帑中一次性拨出五十万两白银的巨款。
这个数字,几乎相当于大明朝一年军费的十分之一。
他用这笔钱在京城西郊一片荒地圈下了一大块土地。
然后,他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命令。
成立“军器总局”。
这个“军器总局”不归工部管,不归兵部管,只归皇帝一人直辖。
朱由检亲自担任总领。
他又从工部要来了所有最好的工匠。
甚至下令将诏狱里那些因研究“奇技淫巧”而被关押的罪犯全都提了出来,送到此地。
他给了这些工匠和罪犯前所未有的地位和待遇。
管吃管住,薪水是外面工匠的三倍。
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放下以前所有的东西,专心为皇帝研发新武器。
一次视察军器总局时,他对大明朝最优秀的火器专家毕懋康提出了一个问题:
“毕爱卿,朕问你,我大明的火绳枪,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毕懋康毕恭毕敬地回答:“回陛下,火绳枪操作繁琐,且惧怕风雨,一旦火绳被淋湿,便如同烧火棍。”
“说得好。”朱由检点了点头,“那朕再问你,你可见过打火石?”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从后世带来的打火机,但并没说这是何物。
他只是当着所有工匠的面,“咔哒”一声,打出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朕在南洋商人那里见过一种奇特的取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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