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冰冷的声音,在死寂的皇极殿内缓缓回荡。
带钱龙锡!
完了。
彻底完了。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百官,此刻全都成了哑巴。
他们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
尤其是钱谦益。
他身子一软,瘫跪在地,眼神空洞。
铁证如山。
他引以为傲的门生,他坚信的“清流”,竟是隐藏得如此之深的巨贪!
这不只是钱龙锡的失败。
更是他钱谦益的失败!
是整个东林党的失败!
皇帝这一记耳光,直接把他们赖以为生的那块,写着“清廉”和“道德”的牌坊,扇了个稀巴烂!
……
没过多久,两名锦衣卫缇骑拖着一个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肮脏的囚衣。
头发乱得像鸡窝。
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
正是昨日还风度翩翩的户部郎中,钱龙锡。
仅仅一个晚上。
这位昔日的清流名士,已被折磨得没了人形。
他被一路拖拽,冰冷的地砖磨破了囚裤,在他膝盖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当他被扔在金殿中央时。
他抬起头,看到了那两本并排放着的账簿。
一本是户部的官账。
一本是他藏在书房夹墙里的密账。
只一眼,钱龙锡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明白了。
什么都明白了。
他败了。
彻彻底底。
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跪在不远处的老师,钱谦益。
然而,钱谦益却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将自己的头深深埋了下去。
钱龙锡僵住了。
龙椅上传来皇帝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钱龙锡。”
钱龙锡浑身一颤,下意识地跪直了身体。
朱由检指着地上的账簿,淡淡地问道:“这两本账,你可认得?”
钱龙锡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认?
怎么认?
只要一认,就是死路一条。
朱由检的语气依旧平静:“看来,你是不认了?”
他对着骆养性使了个眼色。
骆养性立刻心领神会。
他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信件。
“钱大人,既然你不认账,”骆养性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高声念道,“那这些从你府中搜出的,你与江南盐商汪显宗等人来往的密信,你总该认得吧?‘汪兄见字如面。去岁所托之事已然办妥,年末入库之银两已按旧例‘损’去一成。其中,有三万两可为你我兄弟二人共分之……’”
信上的内容无比露骨。
字迹也正是他钱龙锡亲笔所书。
信中提到的数字,与他那本密账上记录的金额分毫不差。
这一下,钱龙锡瘫倒在地,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
他知道。
自己完了。
人证物证俱全,已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朱由检看着他那副死狗一样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来,你是认了。”
他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
绣着金色五爪金龙的龙靴,最终停在了钱龙锡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功臣”。
朱由检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寂静的大殿里却格外清晰:“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的同党,还有那些被你们侵吞的银两最终去向,一五一十地给朕说出来。”
钱龙锡的身体猛地一颤。
同党?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些昨天还在为他奔走呼号的同僚。
他的嘴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一旦说了,就算皇帝能饶他一命,他的家人后代也必然会遭到整个士绅集团最疯狂的报复。
朱由检的眼神冷了下来:“不说?很好。”
他转过身,对魏忠贤下令道:“魏忠贤。”
“奴婢在!”
“把他带下去。”
“带去诏狱。”
“朕想,他现在可能不太想跟朕说话。”朱由检顿了顿,语气森然,“那就让他去跟东厂的那些刑具,好好聊一聊吧。”
魏忠贤的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奴婢,遵旨!”
他对着身后的两名东厂番役一挥手:“带走!”
两名番役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瘫软如泥的钱龙锡拖了出去。
钱龙锡终于反应了过来:“不!不要!陛下!陛下饶命啊!”
诏狱!
那可是人间地狱啊!
他开始拼命挣扎,哀嚎:“我说!我都说!求求您,不要送我去诏狱!不要啊!”
然而,他的哀嚎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那么无力。
很快,他的声音就越来越远。
直至彻底消失。
……
北镇抚司,诏狱。
这里是大明朝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血腥与腐烂混合的恶心气味。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让人头皮发麻的刑具。
烙铁、铁刷、剥皮刀、老虎凳……
钱龙锡这位养尊处优的清流名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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