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的公堂,庄严肃穆。
三司会审,刑部尚书刘大人主审,大理寺卿赵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王大人分坐两侧。堂下跪着荣福,堂外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衙役们手持水火棍,维持着秩序。
谢景明站在堂下,一身绯色官袍,神色平静。他不跪——按律,四品以上官员涉讼,可站而不跪。
“谢景明。”刘尚书沉声开口,“荣福状告你构陷忠良、逼死荣国公,你可认罪?”
“不认。”谢景明答得干脆。
“那你可有辩解?”
“有。”谢景明抬眼,“荣福所言,皆为诬告。他所持之信,亦是伪造。”
“你说是伪造,可有证据?”
“有。”谢景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此信,才是臣与荣国公往来的真迹。请大人过目。”
衙役接过信,呈给刘尚书。
刘尚书展开信,眉头微蹙。信上的字迹,确实与荣福那封相似,但内容却截然不同。这封信里,谢景明劝荣国公“悬崖勒马,主动认罪”,并承诺“若肯配合,可向陛下求情,从轻发落”。
“荣福。”刘尚书看向堂下,“你如何解释?”
荣福脸色发白,却强撑着道:“大人!他那封信是假的!小人这封才是真的!小人亲眼看见荣国公收到信后,气得浑身发抖,说谢景明是要逼死他……”
“哦?”谢景明忽然开口,“你说你亲眼看见荣国公收到信?”
“是、是的!”
“那信是何日送到的?何人送的?装信的封套是什么颜色?用的什么火漆?”谢景明一连串发问。
荣福噎住了。
他哪里知道这些细节?那封信本就是二皇子的人伪造的,交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是拆开的状态。
“小、小人记不清了……”他支支吾吾。
“记不清?”谢景明冷笑,“如此重要的信,你会记不清?”
“小人……”
“还是说,这封信根本就不是荣国公收到的,而是有人直接交给你的?”谢景明步步紧逼。
荣福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没想到谢景明这么难缠。
“大人!”他转向刘尚书,拼命磕头,“小人冤枉!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谢景明他、他是在狡辩!”
刘尚书皱眉。
两封信,两种说法。到底谁真谁假?
“笔迹可验过了?”他问一旁的师爷。
师爷上前:“回大人,两封信的笔迹……极为相似。小人验了半个时辰,也分不出真假。”
这就难办了。
堂外,百姓们议论纷纷。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啊?”
“我看谢大人不像那种人……”
“那可说不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可荣国公确实死了,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尹明毓站在人群里,戴着帷帽,静静看着堂上的谢景明。
她知道,他在等。
等一个时机。
果然,就在僵持不下时,堂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民女有证据,可证明谢大人清白!”
所有人都愣住了。
衙役分开人群,一个素衣女子走进公堂。她二十上下,面容清秀,眼眶红肿,显然是哭过。她一进来,就跪倒在地:
“民女青荷,原是荣国公府的三等丫鬟。民女有证据,可证明荣国公之死,与谢大人无关!”
荣福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
青荷不理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双手奉上:“这是民女私下记的账册。荣国公去江南前,曾让民女暗中记录他所有往来的银钱。其中……就有二皇子府送来的两万两银子!”
公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二皇子?!
刘尚书霍然起身:“呈上来!”
师爷接过册子,快速翻看。越看,脸色越凝重。
“大人。”他低声道,“这册子上记载的时间、数目、经手人……都与之前查到的对得上。尤其是二皇子府送来的那两万两,时间就在荣国公贪墨的赈灾款失踪后不久。”
刘尚书接过册子,仔细看着。
册子用的是最普通的竹纸,字迹娟秀,记录得清清楚楚。某年某月某日,何人送来多少银两,作何用途,一笔一笔,明明白白。
其中一页,赫然写着:“丙辰年七月初三,二皇子府管事周安送来银票两张,每张一万两,言是‘辛苦费’。国公爷收下,存入汇通钱庄。”
丙辰年,就是今年。
七月初三,正是荣国公被贬去江南的前三日。
时间、人物、数目,全都对得上。
“荣福!”刘尚书厉声喝道,“这册子上的事,你可知道?!”
荣福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小、小人不知……这、这册子是假的!定是这贱人伪造的!”
“伪造?”青荷抬起头,眼中含泪,“荣管家,你可还记得,去年中秋,你让我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说是给二皇子府周管事的‘节礼’?那笔银子,我也记在这册子里了!”
她翻到某一页:“你看,这里写着——‘乙卯年八月十五,荣福支银五十两,送二皇子府周安,作节礼。’这笔账,府里的总账上可没有!因为是你私下让我去支的,走的不是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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