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深处,已无上下四方,无古往今来。
这里是洪荒天道的最核心,是鸿钧合道后以身所化的“秩序本源”所在。本应是纯粹规则流淌之地,此刻却被两种力量生生撕裂成两半。
一半,是浩瀚如星海、精密如机械的银色洪流。那是鸿钧所代表的“既定天道”,每一条规则都严丝合缝,每一个因果都早已注定。洪流中浮现出无数画面:盘古开天、龙凤初劫、巫妖争霸、封神大劫、西游定数……洪荒从诞生到终结的每一刻,都被这银流牢牢锁定,不容更改。
另一半,是混乱、斑斓、不断新生又不断破灭的混沌色漩涡。那是太一统御的“禁忌本源”,是系统所代表的混沌魔神残念聚合体,是所有“变数”、“意外”、“可能”的终极具现。漩涡中同样有画面流转:女娲造人时多造的那一对兄妹、后土化轮回时一滴未落尽的泪、十只小金乌本该陨落却翱翔至今、封神榜上那些本该死去却活下来的名字……
两股力量在混沌中对撞。
没有声音,因为声音的规则已被撕裂。
没有光影,因为光与影的概念正在重组。
只有最纯粹的“存在”与“可能”的对抗。
“东皇太一。”
鸿钧的声音从银色洪流中传来,不再是往日那淡漠无情的天道之音,而是带上了一丝……疲惫?
“你已颠覆巫妖量劫,篡改封神定数,窃取西天气运。洪荒原本的秩序轨迹,早已被你搅得支离破碎。”鸿钧的身影在银流中若隐若现,那双曾经俯瞰众生的眼眸,此刻紧紧盯着混沌漩涡中心的身影,“还要继续吗?”
太一站在禁忌本源的核心。
他不再是金乌化形时的俊美青年模样,也不再是东皇天帝时的威严帝袍。此刻的他,身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有时是现代青年林远的模样,有时是东皇太一的真身,有时又化作一团纯粹的“变数”概念。
“鸿钧老师。”太一开口,声音同样奇异——像是千万人同时在说话,又像是独一人的低语,“不是我要继续,是这洪荒众生……他们想要继续。”
他抬手一指。
混沌色漩涡中,亿万光点亮起。
每一粒光点,都是一段被改变的命运:那只本该被射落的金乌,如今正在新生的太阳星上教导雏鸟;那个本该魂飞魄散的妖族将领,如今在轮回司中执掌生死簿;那些本该沦为劫灰的人族先民,如今建立起遍布四大部洲的文明城邦……
还有更多,更多。
“你看,”太一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当他们有了选择,当他们不必按照你写好的剧本去活、去死、去爱、去恨……这洪荒,是不是变得更像‘活着’了?”
银色洪流剧烈翻涌。
“荒谬!”鸿钧的声音陡然严厉,“秩序是洪荒存在的根基!若无既定轨迹,众生肆意妄为,天地早就重归混沌!龙凤劫时,麒麟一族妄图逆改命数,结果如何?麒麟崖下亿万尸骨,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你就替他们做了所有选择?”太一踏前一步,混沌色漩涡随之扩张,“所以你就让巫妖必须同归于尽?所以你就让截教必须万仙来朝又万仙陨落?所以你就让孙悟空必须戴上金箍,去走那十万八千里早就安排好的路?!”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在咆哮:
“鸿钧!你到底是天道,还是……囚笼的看守?!”
混沌震动。
银色洪流与混沌漩涡轰然对撞!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力量的比拼,更是两种存在理念的终极冲突。规则与变数、秩序与自由、注定与可能……洪荒自开天辟地以来积累的所有矛盾,在此刻彻底爆发。
太一身后,一道道身影浮现。
不是真实的身影,而是“概念”的投射——
女娲的造化之道,此刻不再仅仅是创造,更是“赋予可能性”;
后土的轮回之道,此刻不再仅仅是转生,更是“打破宿命循环”;
帝俊的星辰之道,此刻不再仅仅是运转,更是“每颗星都可以选择自己的轨迹”;
甚至还有……盘古。
那尊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在混沌色漩涡中缓缓站起。不是盘古本人,而是“开天辟地”这个行为本身所蕴含的“打破混沌,开辟新生”的概念!
“你……”鸿钧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没想到吧?”太一笑了,笑容里带着七分苦涩三分释然,“你以为系统只是混沌魔神的残念聚合?不,它是所有‘不愿接受既定命运’的意志的共鸣——从盘古斧劈开混沌的那一刻起,这反抗的种子,就埋下了。”
他张开双臂。
混沌色漩涡彻底吞噬了银色洪流的一半。
“鸿钧老师,你错了。”太一轻声道,“秩序不是把一切都锁死。真正的秩序,是给变化以规则,给自由以边界,给可能……以实现的土壤。”
“今天,我不是要毁灭天道。”
“我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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