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是这世间最温柔的良药。
在戚冥豫毫无保留的灌注下,沈休坎濒临崩溃的神魂被寸寸重塑,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坚韧。
他破碎的身体,恢复了温润如玉的质感。
他的呼吸平稳悠长,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除了眼角尚存的泪痕,已看不出丝毫受过重创的痕迹。
他靠在戚冥豫的怀里,贪婪地汲取着独属于戚冥豫的气息。
那气息不再是过往那般清冷,而是更加深邃、更加本源的,如同星辰寂灭、宇宙初开时的味道。
这是神明的气息。
沈休坎痴痴地望着戚冥豫,手指描摹着戚冥豫身下神铠冰冷坚硬的轮廓。
他能感受到,这看似是铠甲的物质之下,是戚冥豫由最纯粹的法则与信仰之力重构的神体。
戚冥豫确认沈休坎已无大碍,才终于稍稍松开环抱着他的手臂。
戚冥豫低头,金色掺杂着蓝色的神眸深深地注视着他,那目光穿透了他的肉体,直抵他灵魂的最深处。
“宝宝,在这里等我。”
戚冥豫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却又蕴含着一丝安抚的柔和。
“有些东西,需要清理一下。”
话音未落,戚冥豫已缓缓站起身。
沈休坎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戚冥豫,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戚冥豫的身影已经从阵法核心消失。
沈休坎心中一紧,但随即又安定下来。
通过同心契,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戚冥豫的存在,戚冥豫的情绪。
他知道,这不是离别。
戚冥豫来到了这个世界的边界。
在戚冥豫成神的那一刻,整个宇宙的坐标便已对戚冥豫完全敞开。
戚冥豫看到了,在这个世界之外,那片无尽的混沌中,正蛰伏着无数觊觎此界的天外邪魔。
旧的天道,早已被它们吞噬,是它们投下的一颗种子,来圈养这个世界,待其成熟后便会前来收割。
而戚冥豫,这颗新生的、蕴含着寂灭与创世法则的神明,在它们眼中,无疑是前所未有的、最顶级、最美味的珍馐。
戚冥豫悬浮于世界之外的虚空中,身后是刚刚恢复生机的崭新世界,身前是汹涌而来、遮蔽了整个星海的邪魔狂潮。
那双金色中糅杂着蓝色的神眸里,无悲无喜,无惧无怒,唯有一片俯瞰万物的绝对漠然。
戚冥豫虚空盘坐,修长的手指于膝上优雅一拂,古朴苍茫的伏羲琴凭空现于身前,横陈膝上,琴身流淌着比周围混沌更为幽邃的光泽。
“扰此界清静者,”
戚冥豫淡漠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天外邪魔脑子里响起,震荡了整个玄浊之海,还顺便震碎了几个邪魔。
“归于永寂。”
第一个音符,自指尖迸发。
那不是凡尘所能理解的乐声。
那是一道寂灭法则本身以声的形态向外扩张。
“铮——!”
清越到极致,反而显得无比冰冷的琴音化作无形的波纹,以戚冥豫为中心,呈圆形瞬息扩散。
冲在最前方体型庞大肉块,在被音波触及的刹那,像被橡皮擦去的一样,没有了。
没有爆炸,没有残骸,就这么没了,连一丝曾经存在过的涟漪都未曾留下。
这极致的寂灭,瞬间引爆了邪魔们的疯狂。
它们没有智慧,只有吞噬的本能。
同类的湮灭,不仅没有吓退它们,反而激发了它们更加狂暴的凶性。
“嘶——嗷——!”
“咕噜......咕噜......”
无数足以让凡人心智崩溃的低语,汇聚成精神的海啸,朝着戚冥豫席卷而来。
与此同时,亿万个蕴含着剧毒法则的孢子、能够直接侵蚀灵魂的诅咒,铺天盖地地向戚冥豫涌来。
戚冥豫眉眼未抬,十指在琴弦上流畅舞动。
不再是单一的音符,而是一曲万籁归寂。
琴音时而高亢如裂帛,撕碎漫天袭来的诅咒与精神冲击;时而低沉若深渊呜咽,将扑近的阴影与孢子无声吞噬、湮灭;时而急骤如星河倾泻,无数道凝练到极致的音刃横扫而出,所过之处,邪魔如泡沫般消散、归于虚无。
祂甚至无需移动。
只是安坐抚琴,琴音所及之处,便是绝对的死亡。
沈休坎盘坐于阵法中心,双目紧闭,心神已完全沉浸在与戚冥豫共享的感知中。
他成为了这场独奏唯一的观众。
沈休坎看到了琴音如何化作最锋利的法则之刃,如何构建出不可逾越的寂灭屏障,又如何将无边无际的混乱疯狂,一点点洗涤成最纯粹的虚无。
这场杀戮,持续了三天三夜。
戚冥豫杀穿了整个上界,从时间的源头杀到尽头。
戚冥豫所过之处,邪魔尽灭,混沌澄清。
直到戚冥豫眼前,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活动的邪魔。
整个世界变得前所未有的干净。
祂缓缓止住琴弦的震颤,最后一缕清音袅袅散于混沌。
膝上的伏羲琴光华微敛,悄然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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