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下得绵密,敲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郑嵘一脚踢开商会大堂的门,铁甲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身后跟着二十名亲兵,个个腰佩长刀,眼神凶戾。
堂内原本嘈杂的议事声戛然而止。十几名商人打扮的男子齐齐转头,看到郑嵘那张阴沉的脸时,不少人脸色骤变。
“郑、郑将军……”商会会长钱老爷颤巍巍起身,勉强挤出笑容,“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上座,我让人沏茶——”
“不必了。”郑嵘打断他,大步走到堂前主位,毫不客气地坐下。铁靴上的泥水在地板上印出污痕。
他环视四周,目光如刀。
“本将军听说,”他缓缓开口,声音冷硬,“最近有一批军需物资,原本该运往我军大营的,却被人半路截胡,转卖给了别人。”
堂内一片死寂。
只有雨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钱老爷额头冒出冷汗:“将军明鉴,这、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郑嵘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重重摔在桌上,“白纸黑字,货单、银票往来、收货人的签章,一应俱全。你们当我郑嵘是傻子?”
他猛地站起,走到一个微胖的商人面前。
那商人姓李,做的是药材生意,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
“李老板,”郑嵘拍拍他的脸,动作轻柔,眼神却冰冷,“三天前,你名下的货船本该运二十车止血草、十车金疮药到西山大营。结果船在半道改了航线,停在了城东码头。货呢?”
“货、货是……”李老板语无伦次,“是船出了问题,需要检修,所以临时停靠……”
“哦?检修?”郑嵘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那我怎么听说,那些药材当天就被人全部提走,运进了‘沈氏善堂’?”
听到“沈氏”二字,堂内众人齐齐变色。
沈未曦的商号在江南开战后,迅速设立了十余处善堂,免费为伤兵和难民提供医药、粥饭。这本是善举,但在郑嵘眼中,这分明是在挖他的墙角——那些药材,本该是他的军需物资。
“将军息怒!”另一个姓王的布商突然跪下,连连磕头,“我等也是迫不得已啊!沈夫人出的价钱比军需采购价高三成,而且现银结清,绝不拖欠。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也要养家糊口……”
“所以就能不顾军令,不顾战事,只顾自己赚钱?”郑嵘的声音陡然拔高,杀气四溢。
他猛地抽刀。
寒光闪过。
王老板的求饶声戛然而止。一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最近的钱老爷脸上。
满堂惊叫。
“啊——!”
“杀人了!杀人了!”
商人们惊恐地往门口逃窜,但郑嵘的亲兵早已堵住去路,长刀出鞘。
“都给本将军站住!”郑嵘提着滴血的刀,一步步走向瘫软在地的李老板,“还有你。说,沈未曦除了买药材,还跟你们买了什么?粮食?布匹?铁器?”
李老板已经吓傻了,裤裆湿了一片,只会摇头。
“不……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郑嵘蹲下身,刀尖抵住他的咽喉,“那我帮你想一想。你们这些商人,是不是觉得三皇子大势已去,萧执就要赢了,所以急着巴结沈未曦,给自己留后路?”
李老板瞳孔放大。
郑嵘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
这些墙头草!这些见利忘义的奸商!他在前线拼命,这些人却在后方拆他的台!
“好,很好。”郑嵘缓缓站起,刀锋一转,“既然你们选择沈未曦,那就别怪我郑嵘不客气。”
他一刀劈下。
第二颗头颅滚落。
鲜血染红了青石板,混着雨水,流淌成触目惊心的红河。
堂内还活着的商人们全部跪下了,磕头如捣蒜,哭喊求饶声响成一片。
郑嵘却只觉得痛快。
他提起两颗人头,走到门口,当着街上越来越多围观百姓的面,将人头高高举起。
“都看清楚了!”他运足内力,声音传遍整条街,“这就是私通敌军、倒卖军资的下场!从今天起,谁敢再卖一粒米、一寸布给沈未曦,这就是榜样!”
人群中一片死寂。
只有雨声,和压抑的抽泣。
但郑嵘没注意到,人群里一些人的眼神变了。那不是恐惧,而是愤怒,是压抑到极致的恨意。
那些商人或许有错,但罪不至死。更何况,他们卖物资给沈氏善堂,救的是伤兵和难民,何来“私通敌军”?
郑嵘的暴行,正在点燃一座火山。
晚枫站在城西一处废弃的城隍庙里,看着窗外的雨幕。
他穿着一身普通士卒的布衣,脸上抹了泥灰,乍一看和那些在泥泞中挣扎的底层士兵没什么两样。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晚枫没有回头,直到那人走到身侧,才低声道:“侯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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