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枪声与黑暗里坍缩成一片混沌。
沈时渊的感官在瞬间被提升到极致。耳边是子弹呼啸过后的嗡鸣,鼻腔里充斥着硝烟的辛辣、海风的咸腥,以及……怀中女人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带着侵略性的冷香。那香气如同有形的丝线,缠绕在他的作战服纤维里,钻进他的呼吸。
她的身体紧贴着他,隔着薄薄的旗袍和作训服,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不知是源于刚才的生死一线,还是此刻这荒诞诡异的对峙。
“同谋?”
沈时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冰的刀刃,在黑暗中刮过姜凝晚的耳廓。他没有推开她,那只被她强行按在她腰间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觉到她旗袍下紧实肌肉的瞬间绷紧,以及那金属硬物的清晰轮廓——不是枪,形状规则,像是一个……小型存储设备,或者特制的通讯器。
“姜大校,你觉得这种拙劣的栽赃,能动摇什么?”他试图抽回手,却被她更用力地按住,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
“拙劣?”姜凝晚轻笑,气息喷在他的颈侧,带着酒后的微醺和一种奇异的冷静,“沈组长,断电是事实,枪响是事实,你我现在这副样子……也是事实。举报信在前,刺杀在后,你觉得总部监察委员会那些老古板,是更愿意相信你沈时渊铁面无私、恰好撞破了一场针对我的灭口,还是更愿意相信,你这位‘笑面虎’少将,登船之后被我这个‘海军之花’拉下了水,这场刺杀不过是演给外面看的戏码?”
她的话像毒针,精准地刺入最敏感的部位。军队内部派系林立,监察系统更是身处漩涡中心,无数双眼睛盯着“深蓝利剑”的第一次出鞘。任何一点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
“你在威胁我?”沈时渊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极致的冷。
“不,”姜凝晚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那点戏谑和慵懒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我是在给你,也给我自己,一个活下去,并且把背后那些虫子挖出来的机会。沈时渊,你以为这只是一起简单的权钱交易?你以为龙渊科技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工巨头?”
就在这时——
“组长!”一名队员的声音在近距离响起,伴随着夜视仪发出的幽幽绿光扫了过来,恰好映亮两人紧贴的身影一瞬间。
那队员显然也愣住了,动作僵在原地。
沈时渊猛地发力,挣脱了姜凝晚的手,将她向后推了半步,与自己拉开距离。他的动作迅捷而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说。”沈时渊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肢体纠缠和惊心动魄的对话从未发生。
“电力系统被远程植入病毒强制切断,备用发电机也遭到物理破坏。枪手位置……无法精确定位,初步判断至少有两个不同方向的狙击点,使用的应该是经过改装的高精度微声武器,射速极快,打完即走,没有留下热源痕迹。通讯干扰源在持续,我们无法与岸基指挥部建立稳定连接。”队员语速极快地进行汇报,目光却忍不住瞟向一旁整理着旗袍褶皱、神色已然恢复慵懒的姜凝晚。
“伤亡?”
“无人伤亡。对方……似乎意在制造混乱,或者……”队员顿了一下,低声道,“警告。”
沈时渊沉默着。无人伤亡,精准的断电,难以追踪的枪手,被干扰的通讯……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不是一次仓促的袭击,而是一次精心策划的、目的明确的行动。目标是什么?杀姜凝晚灭口?还是如她所说,是为了将他沈时渊拖下水,让“深蓝利剑”行动从一开始就蒙上污点?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姜凝晚身上。她赤足站在冰冷的甲板上,微微侧着头,用手梳理着有些散乱的鬓发,姿态闲适得仿佛刚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不是她。那身墨绿色旗袍在幽暗的光线下,像深海女妖的鳞片,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泽。
她知道。她一定知道更多内情。甚至,她可能早就预料到了这场袭击。
“封锁现场,所有人原地待命,未经允许不得与外界进行任何形式的通讯。技术组优先尝试恢复基础电力,至少要保证内部通讯畅通。”沈时渊迅速下达指令,声音不容置疑,“另外,彻底搜查这艘游艇,特别是姜大校最近活动的区域,任何电子设备、纸质文件,哪怕是碎片,都不能放过。”
“是!”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脚步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沈时渊转向姜凝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审视与计算。“姜凝晚大校,鉴于目前复杂的局势,以及你与本次调查目标的特殊关联,我以‘深蓝利剑’行动组组长的身份,宣布对你实施暂时隔离审查,请你配合。”
他没有用手铐,也没有采取更强制的手段,但语气中的隔离意味已经足够明显。
姜凝晚挑了挑眉,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隔离审查?就在这艘刚刚被袭击的船上?沈组长,你是怕我跑了,还是怕……外面的人再来灭一次口,而你不在场,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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