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的二月,湿冷入骨。
尤其是夜戏,还要配合人工降雨,简直是把人往冰窖里摁。
“卡!不对!还是不对!”
古耳把手里的对讲机狠狠摔在监视器前的桌子上,咆哮声穿透雨幕,“老黑!你们武行没吃饭吗?我要的是杀招!是那种一刀下去就要人命的狠劲儿!你们现在像什么?像是在跳广场舞!”
泥泞的片场中央,张铭浑身湿透,黑布蒙眼,手里那把道具刀已经被砍出了缺口。他对面的三个武行兄弟也是气喘吁吁,一脸无奈。
“古导,真不能再狠了。”武术指导老黑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苦着脸跑过来,“铭哥又不让用护具,再真打,万一收不住手,这戏就得停拍了。”
“怕什么?他是瞎子,又不是废人!”古耳红着眼,像个疯子,“卢风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的刀不讲究好看,只讲究快!再来!”
张铭拄着刀站在泥水里,胸口剧烈起伏。冰冷的雨水顺着脖颈灌进衣服,带走体温,却浇不灭体内那股躁动的热气。
那种感觉又来了。
自从握住那把黑刀,每当进入战斗状态,他的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雨滴砸在刀身上的震动,对面武行脚踩泥浆的细微声响,甚至五米外大力撕开暖宝宝包装的声音,都清晰得像是在耳膜上炸开。
“老黑。”张铭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换真刀。”
片场瞬间死寂。只有雨声哗哗作响。
老黑瞪大眼睛,“铭哥,你疯了?这大雨天的,视线本来就不好,你还蒙着眼……”
“道具刀太轻,飘。”张铭把手里卷刃的道具刀随手一扔,刀身插进烂泥里,晃了两下,“手感不对,杀气就出不来。把那把黑刀给我。”
一直守在场边的大力眉头紧锁,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黑刀的木盒。她没动。
“大力。”张铭没回头,手伸向她的方向。
大力深吸一口气,踩着泥水走过去,把刀柄塞进他手里,压低声音:“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受伤,或者伤了人,我立刻报警把这刀没收。”
“放心。”
张铭握住那缠着粗麻绳的刀柄。
那一瞬间,古耳在监视器里看到,张铭整个人的气场变了。
如果说刚才他还是个在演戏的演员,那么现在,他就是一把出鞘的凶器。那种凛冽的寒意,隔着屏幕都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各部门准备!”古耳兴奋得声音都在抖,“Action!”
三个武行对视一眼,咬咬牙,挥着手里的长枪冲了上去。
风声撕裂雨幕。
张铭没有动。直到第一杆枪尖距离他的咽喉只有半尺。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雨夜中炸响。
没人看清张铭是怎么出刀的。
监视器里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紧接着,那杆长枪的枪头竟然被直接削断,旋转着飞了出去。
张铭侧身,进步,刀背狠狠磕在第二名武行的手腕上,紧接着身体像一条滑腻的泥鳅,钻进第三人的怀里,刀柄重重顶在对方的胸口。
砰!砰!
两名壮汉应声倒地,溅起一片泥浆。
张铭站在雨中,黑刀斜指地面,雨水顺着漆黑的刀身滑落,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过!过了!太特么完美了!”古耳从椅子上跳起来,把剧本卷成筒疯狂挥舞。
全场工作人员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张铭身形晃了晃,那股精气神瞬间泄去,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大力第一时间冲上去,把厚厚的羽绒服披在他身上,手里还塞过来一个保温杯。
“姜汤,趁热喝。”
张铭摘下眼罩,刺眼的大灯让他眯起眼。他接过姜汤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热流滚进胃里,终于感觉活过来了。
“刚才那一刀,偏了三毫米。”大力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冷静地分析,“如果那个武行躲得慢一点,削断的就不是枪头,是他的手指。”
“我有分寸。”张铭咧嘴一笑,牙齿上沾着点血丝——那是刚才咬破嘴唇提神留下的。
“收工!放饭!”场务的大嗓门喊道。
……
横店的深夜,依旧灯火通明。
剧组经费有限,盒饭也就是两荤两素。为了犒劳大家刚才那场雨戏的辛苦,制片人卢静特批,带主创团队去镇上的烧烤店搓一顿。
一行人来到“老李烧烤”,这地方虽然环境一般,但味道正宗,是很多剧组收工后的首选。
张铭、古耳、聂居、叶娉,加上大力和卢静,几个人找了个角落的大圆桌坐下。古耳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戏里,拿着筷子比划个不停。
“张铭,你那一刀简直绝了!后期都不用加特效,那速度,那力度……”
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群穿着统一黑色羽绒服的人走了进来,前呼后拥,阵仗极大。中间簇拥着一个戴着墨镜、染着银发的年轻男人,即便是在室内,墨镜也没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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