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凝璆燕主动前往客峰求见墨渊。
这在她重生以来，尚属首次。以往，都是墨渊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她周围。
客峰守卫的弟子见到她，神色复杂，既有些同情，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混沌神脉之名，如今已是无人不晓。他们不敢阻拦，恭敬地引她前往墨渊居住的别院。
别院清幽雅致，与墨渊的人一样，透着一种冰冷的、不染尘埃的气息。
墨渊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正在独自对弈，黑白棋子错落有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听到脚步声，他并未抬头，只是淡淡道：“何事？”
凝璆燕在他面前站定，依旧是那副柔弱的样子，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坚定与决然。她微微屈膝行礼：“凝璆燕，拜见上神。”
墨渊落下一子，这才抬眸看她。他的目光依旧冰冷，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视她灵魂深处。
“说。”
凝璆燕深吸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昨日，有魔修神识窥探于我，应是元婴期。我怀疑，与师尊……与清虚子有关。”
墨渊神色不变，似乎早已料到：“所以？”
“我自知实力低微，难以抗衡。但坐以待毙，非我所愿。” 凝璆燕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我想请上神相助。”
“哦？” 墨渊指尖夹着一枚白色棋子，轻轻摩挲，“本座为何要帮你？”
凝璆燕心知他不会轻易答应，早已准备好说辞：“上神曾言，要审我之罪。若我死于魔修之手，上神岂不是无处可审？此其一。”
“其二，清虚子勾结魔道，残害门下弟子（指我），证据确凿。上神执掌刑律，维护天道纲常，岂能坐视不理？铲除奸邪，亦是上神职责所在。”
“其三，”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诱，“上神难道不想知道，我的混沌神脉，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吗？若我轻易陨落，上神的‘观察’，岂非失去了意义？”
她将利弊摆在墨渊面前，甚至隐隐点破了他对她那份特殊的“关注”。
墨渊沉默地看着她，石桌上的棋局仿佛凝固。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很会说话。”
凝璆燕垂下眼帘：“我只是陈述事实。”
“计划。” 墨渊言简意赅。
凝璆燕心中一定，知道他已经意动。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包括黑骨老人的弱点，月圆之夜的时机，以及如何引君入瓮，如何留下清虚子勾结魔道的铁证。
她并未隐瞒需要墨渊出手的关键环节——在最后时刻，确保黑骨老人无法逃脱，并且“恰好”让足够分量的人证，看到清虚子与魔修往来的证据。
墨渊听完，并未立刻表态，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棋局。
“你可知道，引元婴修士入局，稍有不慎，便是玩火自焚？”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警示。
“我知道。” 凝璆燕语气坚定，“但我别无选择。与其被动等待厄运降临，不如主动掌控命运。即便焚身，亦无悔。”
她话语中的决绝与锋芒，终于让墨渊再次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仿佛穿透了万年时光，看到了诛仙台上那个力竭身死，却依旧不甘的灵魂。
他指尖的棋子“啪”一声落在棋盘上，定下了最终的局势。
“可。”
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凝璆燕心中巨石落地，再次行礼：“多谢上神。”
她转身离开，背影单薄却挺直。
墨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目光落在刚才落下的那枚棋子上。那是一步险棋，置之死地而后生。
“掌控命运……” 他低声重复着她的话，冰冷的眼底，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名为“期待”的情绪。
他很好奇，这只在绝境中挣扎求生，试图反过来吞噬厄运的小兽，究竟能走出怎样一条逆天之路。
他的审判，或许早已开始，但结果，或许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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