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未至,京城林府那扇曾经车马簇拥、如今漆皮斑驳的大门,便被砸得山响。不是客来,是债主临门。
“林德贵!给老子滚出来!今日若再凑不出三千两银子,休怪我等拿了你的房契,将你这一家老小赶去睡城隍庙!”一个满脸横肉的疤脸汉子带着七八个泼皮,堵在门口,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门楣上“积善之家”的匾额上。
府内,一片死寂。丫鬟仆役早已散了大半,剩下的也个个面如土色。家主林德贵,也就是林墨这具身体的便宜老爹,此刻正瘫坐在厅堂太师椅上,面如金纸,双手颤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一旁,嫡母王氏用帕子捂着嘴,低声啜泣,而那位惹下泼天大祸的嫡长兄林韬,则缩在角落,面无人色。
“爹,母亲,且宽心。”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与这绝望氛围格格不入的平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庶子林墨斜倚在门框上,手里还把玩着一块色泽温润、散发着淡淡茉莉香的物事。他衣着普通,甚至有些洗得发白,但眼神澄澈,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宽心?墨儿,你……你痴傻了不成?”林德贵痛心疾首,“你大哥被那赵家做局,用一批浸了水的霉布顶了军需,如今交割在即,一旦事发,就是杀头的罪过!外面那些,还只是零碎债主,那皇商赵家的八千两印子钱,才是催命符啊!”
林墨走到父亲身边,将手中那块东西递过去:“爹,您闻闻这个。”
林德贵下意识一闻,一股清冽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让他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这是何物?”
“此物名曰‘香皂”,浣手沐浴,去污留香,比那皂荚猪胰,强胜十倍。”林墨笑道,“此乃我林家翻身之望。”
嫡母王氏顿时哭嚎起来:“我的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弄这些奇技淫巧!那是皇商赵家!背后是户部赵郎中!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斗啊!”
林墨却不理会,只是看着父亲:“爹,赵家逼债,图的不是我们这点家当,而是我们祖传的那几间临街旺铺。他们算准了我们短期内绝无可能凑足八千两现银。但我们若真还上了呢?”
“还上?如何还上?除非天上掉银子!”林德贵苦笑。
“银子,不会从天掉,但会从人心贪念中来。”林墨目光扫过门外那些躁动的债主,低声道:“爹,您信我一次。眼下,您只需如此……这般……”
……
半个时辰后,林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林墨独自一人走了出来,面对那群凶神恶煞的债主。
疤脸汉子狞笑:“哟,林家是没人了?派你个庶出的娃娃来顶缸?”
林墨不气不恼,反而笑嘻嘻地拱手:“诸位好汉,一大早辛苦了。家父正在筹措银两,但数额巨大,需些时辰。眼看日头升高,诸位想必也渴了累了。小子这里有些新奇玩意,给诸位解解乏,也算林家一点心意。”
说着,他身后的小厮阿福端出一个木盆,里面是清水,还有几块颜色各异的香皂。阿福咧着嘴,用一口地道的市井俚语喊道:“都来瞧瞧看看嘞!我家三公子发明的神仙皂!洗洗手,香喷喷,大姑娘小媳妇见了都走不动道!比你们家婆娘用的桂花油还顶事!”
泼皮们将信将疑。林墨亲自示范,用水打湿手,用香皂搓出细腻丰富的泡沫,清水一冲,双手顿时洁净清爽,还留有余香。他拿起一块雕成元宝形状、金灿灿的香皂,对那疤脸汉子说:“好汉,此乃‘金运皂”,洗手招财,图个吉利。您试试?”
疤脸汉子迟疑地洗了手,闻了闻,眼中闪过惊异。这玩意儿,确实比皂荚好用太多,香味也高级。
林墨趁热打铁:“诸位,我家这香皂,成本不菲,本欲售予达官贵人。今日与诸位结个善缘,半卖半送。更有一桩造化:今日凡持有我林家债契者,可凭债契优先认购这‘香皂’的‘预售凭证’!”
“预售凭证?”泼皮们懵了。
“简单说,”林墨用最直白的话解释,“您现在借给林家十两银子,这债契我先不还您。您再加二两银子,我给您一张面值十五两的‘香皂凭证’!一个月后,凭此证,可随时来我林家铺子提取价值十五两的香皂!这香皂将来市面上,至少卖到二十两!您转手一卖,净赚三两!相当于您那十两借款,不仅本金能拿回,还白得了三两利钱,外加一次低价买紧俏货的机会!这叫……债转股,哦不,是债转福!”
泼皮们多是粗人,但算小账一个比一个精。一听这话,顿时炸了锅。十两债,加二两现银,就能换回十两本金+三两利钱+可能更值钱的香皂?这比单纯逼债划算多了啊!
疤脸汉子将信将疑:“小子,你莫不是骗我们?一个月后,你林家还在不在都两说!”
林墨哈哈大笑,拿起那块疤脸汉子用过的“金运皂”,猛地摔在地上!皂块碎裂,一股更浓郁的香气散开。“好汉请看,若是骗人,我能造出此等宝贝?我林家有此物,便是有了下金蛋的母鸡!赵家想吞我铺子,无非也是看中这生意!一个月后,只怕你们抢着要债转福的,能从这排到宣武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