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矛聚居点东侧哨塔下，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屠岩喘着粗气，青铜战斧的刃口沾满了粘稠、散发着腐臭的暗绿色血液。
他脚下，躺着三只形态怪异的野兽尸体——它们大体保持着山狼的轮廓，但体型膨胀了近一倍，肌肉扭曲贲张，体表覆盖着粗糙的鳞片和不断渗出的脓疱，眼睛则是一片浑浊的惨绿色，充满了疯狂。
“是东边‘腐爪谷’的狼群……但被污染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检查着尸体，脸色难看，“看这爪子和牙，还有这气味……和之前骨爪捡到的那块肉干很像。”
聚落战士也有几人受伤，伤口出现了轻微的溃烂和麻木感，巫医老帕吉正用部落传承的草药和驱邪仪式进行处理，但效果似乎不太理想。
屠岩看着受伤战士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地上那恶心的狼尸，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些灰袍虫子……已经开始动手了。”他握紧战斧，目光投向黑暗的东方，那里是灰矮人领地和更神秘的眠魂谷方向。“用这种恶心的东西来试探……还是警告？”
“头人！”岩爪从哨塔上探出头喊道，“西边杉木林，那些联盟的人，他们的营地有动静，但没人出来，好像都在里面戒备。”
屠岩眼神闪烁。联盟的人没有趁乱做什么，也没有贸然过来“帮忙”，只是严守自己的营地。
这种克制，反而让他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对方急吼吼地跑过来显示“善意”或刺探情报，他反而会更怀疑。
“继续盯着他们。”屠岩吩咐，然后对周围的战士大声道，“把这几头脏东西烧干净，灰烬深埋。加强所有方向的巡逻，尤其是东面和南面。从今天起，狩猎队必须五人以上组队，携带火把和驱邪药包。告诉所有人，晚上没事别离开聚落。”
他走回自己的石屋，心情沉重。
灰矮人的威胁还没解决，又冒出这种恶心的污染野兽。
聚落的力量是有限的，两线作战迟早会被拖垮。
联盟……那些药品，还有关于邪教徒的信息……或许，真的该好好考虑一下了。
他拿起阿木留下的那管药膏，犹豫了一下，走到一个手臂被狼爪划伤、正由老帕吉治疗的战士身边。“用这个试试。”
老帕吉看了看药膏，又看了看屠岩，默默让开。
屠岩亲自挤出药膏，涂抹在战士伤口上。
清凉的感觉传来，战士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伤口渗出的暗绿色似乎被抑制了一些，溃烂的速度明显减缓。
周围几个战士都看到了，眼神有些变化。
屠岩没说话，只是将剩下的药膏交给老帕吉。
“省着用，重伤的先用。”他转身走开，心里那个天平，又倾斜了一点点。
夜还很长，但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为寒冷和危机四伏。
......
月光刺破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在眠魂谷口嶙峋的怪石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金属灼烧后的焦臭，以及腥甜的血气。
战斗的喧嚣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寂静，只有风吹过谷口时发出呜咽般的呼啸。
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铁盾倚靠着一块岩石，左臂被简易夹板和绷带固定，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莉娜博士刚刚给他注射了第二支强效镇痛和促进骨骼愈合的药剂。
“骨头接上了，但至少半个月不能用力。内脏的震荡需要静养，你现在能站着都是靠意志力。”莉娜的声音带着严厉。
“静养？等这事完了再说。”铁盾闷哼一声，看向不远处正在忙碌的风语长老和符火大师。
风语长老闭目盘坐，双手虚按地面，翠绿的自然之力如同呼吸般在她身周流转，与脚下大地进行着极其细微的沟通。
符火大师则带着两名矮人符文师，用特制的秘银粉末混合着几种研磨精细的宝石碎末，在地面上刻画着一个直径约三米的复杂圆形符文阵列。
阵列的纹路并非矮人惯常的刚硬手段，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柔和与律动感，仿佛模仿着山脉的心跳与根须的蔓延。
“古老的‘群山低语’仪式简化版，”符火大师一边小心翼翼地勾勒最后几笔，一边低声对旁边的副手解释：
“不能强行共鸣，那是挑衅。得像跟老朋友打招呼，轻轻叩门，告诉它我们来了，带着善意，想听听它的烦恼。前提是……它还能听得进去。”
副手是个年轻的矮人符文匠，紧张地问：“大师，刚才那阵动静，山里的‘那位’，好像很生气？”
“不是生气，是痛苦，被强行从沉眠中扯出来的痛苦，还有被脏东西钻了空子的愤怒。”
符火大师脸色凝重，“我们的时间不多。风语正在安抚附近的地脉，尽可能为我们创造一个‘安静’的角落。
但那股邪门的仪式力量还在不断加强联系，就像有人在它耳边用铁钉刮石头，还一边灌毒药。”
符文阵列终于完成。符火大师退后几步，仔细检查了一遍，点了点头。
“可以开始了。铁盾小子，你们退到阵列外三十步，保持绝对安静。任何多余的能量波动或情绪起伏，都可能被放大，变成噪音甚至攻击。”
铁盾咬了咬牙，示意还能行动的探索队员和他一起，退到指定的范围外，形成一个警戒圈，面朝山谷入口和两侧山壁，警惕着可能再次出现的灰矮人或构造体。
风语长老缓缓睁开眼，翠绿的眸子在月光下仿佛蕴含着森林的深邃。
她起身，走到符文阵列的中央，将那枚指引方向的探测罗盘轻轻放在阵列的一个凹槽里。罗盘上的指针微微颤抖，指向山谷深处某个地点。
“以根须之触，探群山之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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