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温县,司马庄园的夜晚不再宁静。
在接到那封催命王笺后的十二个时辰内,这座看似平静的庄园,变成了一座高效运转的战争机器核心。信鸽在夜色中扑棱棱飞向不同方向,矫健的死士手持密信,悄无声息地潜入黑暗,奔赴河内各处的庄园、洛阳的深宅大院,甚至更远的地方。
司马懿展现出了他惊人的组织能力和狠辣决断。他深知时间就是生命,必须在吕布反应过来,或者说,在吕布布置的后手发动之前,打出所有的牌。
首先,是“清君侧”的大义名分。 他亲自起草檄文,言辞激烈,将吕布描绘成“僭越称王、穷兵黩武、屠戮士族、祸乱朝纲”的国贼,而将徐庶、贾诩等新政核心斥为“助纣为虐、盘剥百姓、离间君臣”的奸佞。檄文中宣称,司马氏起兵,非为私利,乃为“清君侧,靖国难,奉天子以令不臣”,号召天下忠义之士共讨之。
其次,是军事力量的整合与突袭。 三千经过严格训练、装备精良的死士是核心力量,由司马懿亲自掌控。同时,他利用河内司马氏的声望和多年经营的人脉,迅速联络了河内郡几家对“新政”下利益受损严重、且与司马家关系密切的豪强,又许以重利,竟在短短数日内,聚集起超过八千人的私兵部曲。这些力量被混编,由司马懿及其亲信族弟司马通等人统领,目标直指——洛阳!
司马懿的战术极其大胆且冒险。他知道强攻洛阳坚城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的计划是:里应外合,中心开花!
他在洛阳城内,早已通过多年经营,埋下了数颗关键的棋子。其中包括把守洛阳西面广莫门的一位城门校尉(并州林氏子弟),以及宫中几位对吕布严苛宫规和自身地位不满的低级宦官和侍卫。
他的计划是:由城内内应趁夜突袭控制广莫门,打开城门。同时,他亲率主力精锐,轻装疾进,绕过沿途关隘,直扑洛阳城下,在城门打开的瞬间,蜂拥而入!目标并非占领全城,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直扑两个核心——皇宫与魏王府!
控制皇宫,便可挟持汉献帝,取得政治上的绝对主动,甚至可能逼迫献下诏废黜吕布。而攻破魏王府,擒拿吕布家小,尤其是那位世子吕晟,则等于握住了吕布最大的命门!届时,无论吕布在北疆是真是假,都将投鼠忌器,主动权便掌握在了他司马懿手中!
这是一场惊天豪赌!赌的是吕布对洛阳的掌控并非铁板一块,赌的是他司马懿的行动足够迅猛,赌的是在吕布的后手发动之前,他已经达成了战略目标!
建安四年春,三月十五,夜。
月黑风高。
河内通往洛阳的官道上,一支近万人的军队,人衔枚,马裹蹄,如同暗夜中流淌的冥河,无声而迅疾地向着那座不夜城扑去。司马懿骑在马上,清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如同孤狼般的光芒。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
广莫门值班房内,城门校尉林巡(并州林氏子弟)坐立不安,不时透过窗缝看向外面寂静的街道。他的手心全是冷汗。他知道,今夜,将决定林氏和他自己的命运。
魏王府内,更是气氛凝重。
左王后严英一身戎装,并未穿戴繁复的后妃服饰,而是套了一身轻便的皮甲,腰间佩着那柄许久未用的环首刀。她坐镇王府正殿,目光锐利地扫过殿内聚集的女眷和留守的少量侍卫、宦官。
右王后张宁同样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衣物,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紧紧拉着年幼的世子吕晟的手。
北王妃孙尚香背负长弓,箭囊饱满,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雌豹。
东王妃关凤、西王妃曹华也各自佩着短剑,神色紧张而坚决。
南王妃甄宓、前嫔大乔、后嫔小乔则站在稍后位置,她们虽不持兵刃,但也都换上了利落的衣衫,目光中充满了决然。
“诸位姐妹,”严英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带着一股沙场宿将特有的沉稳,“大王离京前已有明示,今夜,恐有大事发生!王府乃我等根本,世子乃国本所在,绝不容有失!我已得贾太尉密报,叛军目标,很可能便是皇宫与王府!”
她目光扫过众人:“北妃,你率五十名可靠侍卫,守住王府通往内苑的各处要道,你的弓,今夜可能要饮血了!”
“东妃、西妃,你二人协助北妃,巡视王府外墙,若有异常,立刻示警!”
“南妃,前嫔、后嫔,你三人带世子及年幼宫人,退入后殿密室!若……若事有不谐,你等便在那密室之中,擂响战鼓!即便身死,也要让贼子知道,我大魏王族的血性!”
“右后,”她最后看向张宁,“你与我一同,坐镇中庭,协调各方!”
“是!”众女齐声应道,尽管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一人退缩。
也就在严英布置防务的同时,皇宫方向,由管亥统领的四千射声营精锐,早已按照贾诩的指示,悄然占据了宫墙各处的制高点,弓弩上弦,刀剑出鞘,如同张开的蛛网,静待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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