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七年的冬天,在河北僵持的战局中显得格外漫长而酷寒。张辽率领三千并州狼骑的抵达,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虽然尚未掀起惊涛骇浪,却已让对峙的双方都感受到了水面下涌动的暗流。吕布大营因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而士气一振,而袁绍方面,则对这支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主战场的精锐骑兵,充满了警惕。
吕布大营,中军帐。
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张辽卸去了征尘,与吕布、徐庶一同站在巨大的地图前。数日来,派出的精干斥候如同撒出去的网,不断将情报汇集回来。
“主公,军师,已基本探明。”张辽手指点向地图上邺城西北方向,“袁绍的粮队,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由后方巨鹿、安平诸郡汇集,经邯郸南下,这条线护卫森严,难以轻动。另一条,则是从魏郡西部山区的一些隐秘囤积点运出,规模稍小,但路线更近,护卫也相对薄弱。据可靠消息,三日后,将有一批数量可观的粮草,由袁绍麾下大将淳于琼亲自押运,自武始县出发,沿滏水东进,试图绕过我军外围哨卡,秘密运入邺城。”
“淳于琼?”吕布眉头一挑,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乃是袁绍麾下宿将,与颜良、文丑等同为河北支柱,但据说性好酒,略有疏狂。
徐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淳于琼……此人确是一员宿将,然听闻其性骄矜,好饮酒。若由其押运,虽是重视,却也可能是其破绽。文远将军,此乃天赐良机!若能截杀此路粮队,擒斩淳于琼,则不啻于断邺城一臂,更能极大震慑袁绍!”
张辽抱拳,声音沉稳而坚定:“末将愿往!必不使一粒粮食入邺城!”
吕布重重一拍张辽肩膀:“好!文远,我便将这重任交予你!狼骑尽数归你调遣,再予你两千黑山轻骑为辅,务必一击必中!让袁本初知道,我并州铁骑的厉害!”
“诺!”张辽慨然领命,眼中战意熊熊。
曲梁,袁绍大营。
袁绍也接到了淳于琼即将押粮启程的消息。他对于此次运输颇为重视,毕竟邺城被围日久,任何一批粮草都至关重要。然而,在是否要加强护卫兵力上,谋士们再次产生了分歧。
郭图认为:“淳于将军乃我军重将,威名素着,由他押运,足可震慑宵小。且此行路线隐秘,吕布未必知晓。若增派大军护卫,反而目标显着,容易暴露。”
沮授却深感忧虑:“主公,不可不防!吕布顿兵坚城,求战不得,其麾下骑兵必然蠢蠢欲动。张辽新至,其麾下狼骑骁勇,正缺立功之机。淳于将军虽勇,然……唉,其性疏阔,若途中懈怠,恐为敌所乘。授以为,当另遣一将,率精兵于后接应,或令其改变路线,方为万全。”
袁绍捻须沉吟。他内心觉得沮授过于谨慎,淳于琼乃是他信任的老将,押运粮草这等重任,岂会儿戏?且另遣大军接应,动静太大,若被吕布察觉,反而可能引发主力决战,这与他目前持重缓战的战略不符。
最终,袁绍做出了决定:“公与(沮授字)多虑了。淳于仲简(淳于琼字)老成宿将,深知此粮关系邺城存亡,岂会怠慢?便依原计划,令其谨慎行事,速速将粮草运入城中即可。”
沮授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见袁绍主意已定,只得暗叹一声,将话语咽回肚中。
三日后,滏水之畔,夜。
寒风凛冽,吹得枯草伏地,月色在薄云中时隐时现,给大地蒙上一层惨淡的清辉。淳于琼率领着数千押运士卒,护卫着连绵的数百辆粮车,在崎岖的道路上艰难前行。为了隐蔽,他选择了夜间赶路,人马皆衔枚,车轮也用布条包裹,尽量减少声响。
行程已过大半,距离邺城只剩不到三十里路程。一路平安,让不少押运士卒松了口气,连淳于琼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眼见前方有一处背风的山坳,他下令队伍暂停休整片刻,饮马造饭,待天亮前最后一鼓作气冲入邺城。
篝火点燃,驱散了些许寒意,也带来了些许松懈。淳于琼解下腰间的酒囊,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入喉中,带来一股暖意,也勾起了他的酒瘾。他心想,此地已近邺城,审配必已派人接应,稍饮几口驱寒,当无大碍。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这片山坳四周的黑暗中,无数双锐利的眼睛,早已锁定了他们这支队伍。张辽率领的五千骑兵(三千狼骑,两千黑山骑),如同耐心的猎豹,已经在此潜伏了整整一天。
张辽伏在一处土坡后,目光冷峻地注视着山下那点点篝火,以及影影绰绰的人影。他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正在饮酒的淳于琼。
“将军,时机已到!”副将低声提醒。
张辽缓缓举起右手,然后猛地向前一挥!
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骤然响起的、如同死神狞笑般的弓弦震动之声!无数支利箭,从黑暗之中破空而出,如同疾风骤雨,瞬间覆盖了山坳中的袁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