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眼前的画面开始发生恐怖的异变。
原本被定格的长沙街头,那些原本满脸堆笑、喜气洋洋的百姓,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狠狠拧了一把。
“呃,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嘶吼声,不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破风箱在拉扯。
站在最前面的卖糖画小贩,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脑袋以一种绝无可能的角度,生生向后折断,直到后脑勺贴上了后背。
他那张倒悬的脸上,原本喜庆的笑容被极度的痛苦扭曲,原本光滑的皮肤下,一条条漆黑如墨的血管暴起,像是有无数黑色的长发在皮肉下疯狂游走。
不仅是他。
拉洋车的、买胭脂的、抱孩子的……
整条街上成百上千的“人”,在同一瞬间,全部完成了这诡异的异化。
黑色纹路爬满他们的脸庞,空洞的眼眶里流下黑色的血泪。
“杀了他们,闯入者……”
“留下来,陪我们……”
无数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锁定了街道中央的两人。
下一秒,人潮如黑色的海啸,嘶吼着向张启山和齐铁嘴扑来!
“我的妈呀!佛爷救命啊!”
齐铁嘴吓得往张启山身后一缩,手里那把用来装样子的折扇早就扔飞了,死死拽着张启山的风衣下摆。
“该死!”张启山面色冷峻,右手本能地摸向后腰,却摸了个空。
这里是幻境,没有枪,也没有他的兵。
“八爷,躲在我身后!”
他眼神一凛,正准备赤手空拳迎战这漫天妖魔。
就在那漆黑的人潮即将把他吞没的前一秒。
一道金色的烟雾,像是一柄从九天之上劈落的巨剑,带着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清冽松香,蛮横、霸道地刺破了这虚假的天空。
“破!”
恍惚间,张启山仿佛听到了张日山竭尽全力的怒吼。
整个世界,如同被重锤击中的镜面。
寸寸崩裂,化为齑粉。
……
那声撕裂天地的巨响同样传到了这里,震得满屋的红木家具都在哀鸣。
陈皮看着眼前的“二月红”。
对方眼底那种让人窒息的偏执与疯狂,在这一刻,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原本抓着陈皮肩膀、恨不得将他揉进骨血里的手,力道骤然松懈。
“师父?”
陈皮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作为穿越者,他理智上知道这只是陨铜制造的幻象,是系统判定的“高危精神攻击”。
可情感上,他却像是个溺水的人,贪恋这最后一口虚假的氧气。
只要你承认是假的,我就能醒过来。
然而,“二月红”没有回答。
他身形猛地一晃,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
“噗——”
一大口鲜血,毫无征兆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胸前那件月白色的长衫。
那血红得刺眼,在洁白的布料上晕染开来,像极了陈皮在那年大雪天里跪在红府门前求药时,咳出的心头血。
陈皮整个人都僵住了,整个人都慌了。
“二月红”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血迹,脸上那种完美无缺的假面终于破碎。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陈皮。
这一次,那种令陈皮恐惧的占有欲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到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悲哀与不舍。
哪怕这只是陨铜的投影,哪怕他下一秒就要消散。
“陈皮……”
那个虚幻的影子嘴唇翕动,没有发出声音,但陈皮读懂了那个口型。
他说的是,别怕,我在。
下一秒,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从指尖开始,化作无数细碎的光斑,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中。
“师父,别走!!”
陈皮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抓。
哪怕是假的也好!
哪怕是幻觉也好!
指尖穿过了“二月红”变得虚幻的脸庞。
抓了个空。
那种温暖的、甜腻的、令人窒息的空气,连同这间精致华丽的卧房,都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
【滴!警告!宿主精神波动剧烈!】
【幻境已强制解除。恭喜宿主达成成就:堪破虚妄。善行值结算中……】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炸响,将陈皮最后一点留恋无情粉碎。
……
“嗡!”
极度的眩晕感,像是有人拿着铁棍在脑子里狠狠搅动。
这种感觉持续了不知多久,紧接着,是刺骨的寒冷。
那种冷,不是冬日里的风雪,而是深入骨髓的阴湿。
那是地下几百米深处,特有的死亡气息。
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咳咳咳……”
张启山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部吸入的冷空气让他瞬间清醒。
视线逐渐聚焦。
没有热闹的长沙街头,没有温暖的红府。
只有头顶那黑沉沉的岩洞穹顶,和身下冰冷坚硬的青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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