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劈下,头颅飞起,滚烫的鲜血如同泼墨般溅了西门庆满头满脸。
那瞬间的爆发榨干了他最后一丝气力,左肩的伤口更是痛得撕心裂肺。
大官人踉跄一步,用夺来的绣春刀拄地,才勉强没有栽倒在那具兀自抽搐的无头尸体旁。
然而,这边利刃破骨、尸体倒地的动静,在寂静的密林中不啻于一声惊雷!
“魏原?!”
左侧不远处,传来一声惊怒交加的厉喝。
是那个姓马的力士!他显然听到了同伴临死前的异响,正急速穿过灌木,朝这边赶来。
脚步声沉重而迅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西门庆心头一凛,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绝无可能再与一个状态完好的锦衣卫好手近身搏杀。
他猛地扔掉沉重的绣春刀,几乎是凭借本能,一把抄起魏原掉落在地上的那具军用手弩。
弩身还带着死者手掌的余温,冰冷的机括在沾血的手指触摸下,显得格外沉重。
他来不及擦拭模糊视线的血污,也来不及仔细瞄准,只能凭借着前世混迹市井、与人斗殴放冷箭的模糊经验和此刻求生的强烈本能,循着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猛地扣动了扳机!
“嘣——!”
弩弦震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鸣。
一支黝黑的短矢离弦而去,瞬间没入不远处的树丛。
“呃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随之响起,紧接着是人体重重倒地的声音,以及一阵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呻吟。
中了!
西门庆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弩是否致命,但至少暂时解除了一个迫在眉睫的威胁。
他扔掉射空的手弩,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起伏。
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发黑,四肢百骸传来的虚弱感和肩头火辣辣的剧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要不说大官人对自己够狠。
在身负重伤、被人追杀的情况下,凭借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和精准冷酷的算计,先诱杀一人,再弩伤一人。
这已经是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所能做到的极限。
可是,危机远未结束。
“在那边!”
“快!围过去!”
“马力和魏小旗定是发现那厮了!”
官道方向,隐隐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更多的马蹄声,以及刀剑出鞘的铿锵之音!
显然,之前魏原二人一路特意留下了记号,后续的大队追兵已经赶到,并且正循着痕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这片密林合围而来!
听着那越来越近、至少有十余人的呼喝与脚步声,西门庆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肩头不断渗出的鲜血一起流逝。
此刻莫说是反抗,就连动一动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
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骨头像是散了架,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他缓缓滑坐到树下,背靠着冰冷的树干,任由泥泞和腐叶沾染衣袍。
视野越来越模糊,耳朵里的声音也变得忽远忽近。
他只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以及那越来越近、象征着死亡的追捕声。
“真的要栽在这里了么……” 一丝不甘如同毒蛇,啃噬着他逐渐昏沉的意识。
穿越此界,夺得这身富贵皮囊,尚未真正大展拳脚,难道就要如此憋屈地死在这荒郊野岭?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即将耗尽之际——
“狗娘养的!好大的狗胆!光天化日,谁敢伤我家公子?!!”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猛地从林子另一侧炸响!
这声音粗豪、暴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愤怒和一种边军特有的剽悍之气,瞬间压过了林中的所有杂音!
是赵老蔫!这声怒吼,如同强心剂般,让西门庆近乎涣散的精神猛地一振。
而几乎就在同时,
“锵——!”
一声清越如龙吟、冰冷似寒泉的剑鸣,锐利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清晰地传入西门庆的耳中。
这剑鸣声不高,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锋锐之气,仿佛能斩断一切纷扰与阻碍。
正是前日刚搬进府里,代表着江湖顶尖武力的“冷郎君”柳湘莲!
剑鸣声和赵老蔫的怒骂声,在此刻绝境的密林中交汇,如同破开乌云的两道闪电,给大官人带来了绝处逢生的唯一光亮……
西门庆靠在树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掀开沉重的眼皮,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看不清来人的身影,只能感受到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破开林木,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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