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能源部大楼的玻璃幕墙,李家盛站在窗前,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滚动的新闻标题——《新能源狂飙突进,百万煤矿工人将面临失业》《风电光伏不稳定,国家能源安全堪忧》《专家警告:能源转型或致经济震荡》。这些标题像密集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李司长,舆情监测显示,这些言论三天内转发量超过50万次。”小张把一份报告放在桌上,脸色凝重,“我们追溯了源头,发现背后有传统能源企业的影子在推动。”
报告里的图表清晰地显示,这些负面言论的传播路径与几家大型煤炭企业的业务范围高度重合。山西、陕西、内蒙古等传统能源大省的论坛和社交群组里,相关讨论尤为热烈,甚至出现了“保卫煤炭产业”的签名活动。
李家盛翻开一份矿工的访谈记录,里面的话语充满焦虑:“我在矿上干了三十年,除了挖煤啥也不会。要是煤矿关了,我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另一份来自火电企业职工的留言更刺眼:“新能源说得多好听,真到了冬天用电高峰,还不是得靠我们火电厂撑着?”
这些声音背后,是传统能源产业对变革的恐惧。李家盛太清楚了,我国煤炭产业涉及2000多万就业人口,火电装机容量占全国电力系统的60%,能源转型绝不是简单的“替换”,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系统工程。
“他们在利用公众的恐惧。”李家盛揉了揉眉心,“必须尽快回应,否则谣言会像野草一样疯长。”
当天下午,他召集了政策研究室的同事,连夜起草回应文稿。办公室的灯光亮到凌晨,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一份《关于新能源与传统能源协同发展的说明》终于成型,里面不仅有详实的数据,还有具体的转型方案。
“光是发文件不够。”李家盛看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我们得走到公众面前,把道理讲清楚。”
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座无虚席。李家盛走进会场时,闪光灯瞬间连成一片。台下不仅有媒体记者,还有来自煤炭企业的代表和矿工家属,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疑虑。
“首先,我想澄清一个误区。”李家盛站在发言台后,声音沉稳有力,“发展新能源,绝不是要消灭传统能源。”他按下遥控器,大屏幕上出现一张能源结构演变图:从1949年煤炭占比96.3%,到2023年煤炭占比降至56.2%,风电光伏占比升至17.5%。
“这张图告诉我们,能源转型是循序渐进的过程。”他指着图表,“预计到2030年,煤炭占比将降至40%左右,但依然是能源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要做的,是让它更清洁、更高效。”
台下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李家盛知道,光有宏观数据不够,必须回应最具体的担忧。“关于就业问题,”他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国家已经出台《能源产业转型就业保障计划》,未来五年将投入500亿元用于职业技能培训。”
屏幕上出现了一组案例:山西大同的矿工王建国,通过培训成为光伏电站运维员,月薪比挖煤时还高2000元;内蒙古的火电工程师张岚,转型参与风光储一体化项目,专业技能得到了新的发挥。“我们不是让大家失业,而是帮助大家转换岗位。”李家盛的语气真诚,“煤矿可以改造成光伏电站,火电厂可以配套建设储能设施,传统能源的技能在新能源领域同样有用武之地。”
清华大学能源研究院的周教授接着发言,他展示了一组国际数据:“德国鲁尔区从煤炭基地转型为新能源产业集群,用了二十年时间,失业率不仅没上升,反而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关键在于转型过程中的政策引导和技能培训。”
国家电网的负责人则带来了好消息:“我们正在建设全国统一的电力市场,通过智能调度让新能源和传统能源互补。去年冬天用电高峰,风电和火电协同发力,保障了供电稳定,这就是多元能源体系的优势。”
发布会进行了三个小时,李家盛回答了近二十个问题,从能源安全到就业保障,从技术可行性到经济成本,一一作出回应。当他走出会场时,听到一位矿工家属对同伴说:“听起来好像不是那么可怕,也许真能有新出路。”
这句话让李家盛松了口气。他知道,改变观念很难,但只要开始沟通,就有希望。新闻发布会后,李家盛决定主动走进传统能源企业。第一站是山西焦煤集团。在调度中心,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各矿井的实时数据,红色的产量曲线正在缓慢下降。集团董事长王建军的办公室里,墙上还挂着“全国煤炭行业标兵”的锦旗。
“李司长,不是我们抵触转型。”王建军递过来一杯浓茶,“你看我们这十万职工,大多是子承父业,祖孙三代都在矿上。真要转产,他们去哪?”他指着窗外的职工家属区,“那里有学校、医院、菜市场,整个社区都围着煤矿转。煤矿一关,整个社区就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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