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并未驱散“渡厄斋”内的寒意,反而在渐亮的天色映衬下,将店内的死寂与陈旧凸显得更加分明。沈渊背靠墙壁坐在地上,LED灯的光晕是他唯一的安全区。手机屏幕上,“涵远斋”和王老先生逝世的消息像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
必须行动。但绝不是贸然冲过去。
他尝试拨打通讯录里寥寥无几的几个号码,包括曾合作过的殡仪馆老师傅,要么无人接听,要么听到他提及“横死”、“诡异”便匆匆挂断,言语间透着忌讳。最后,他犹豫着拨通了存在手机里、却从未拨打过的一个备注为“青云子”的号码——那是爷爷去世前几年,偶尔来店里与爷爷喝茶论道的老道士留下的,爷爷曾言此人“有真本事,但性情乖张”。
听筒里传来冗长的忙音,最终自动挂断。
最后一条路也断了。沈渊放下手机,一种深切的孤立感将他笼罩。他环顾四周,纸扎人空洞的微笑在曦光中显得格外诡异,那面落地镜安静地立在角落,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噩梦。但他知道不是。桃木箱里的两件东西,如同在他心脏上系上了无形的线,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无法想象的深渊。
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指望他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柜台上的电脑和旁边的直播设备上。作为一个粉丝数刚过五位数的民俗科普小博主,直播通常只是为了维持账号活跃度,聊些无伤大雅的传说。但现在,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主动向外传递信息、甚至……试探危险的方式。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逐渐成形。
他要直播。
就在这“渡厄斋”里,就在这具诡异的尸体旁。他要隐去关键信息,但要用民俗的外壳,包装昨晚经历的核心,抛出去,看看能钓到什么。是嘲讽,是看客的猎奇,还是……真正识货的“鱼”?
天色大亮,街面上开始传来人声车鸣,寻常市井的活力透过卷帘门的缝隙渗入,却丝毫无法缓解店内的阴冷。沈渊检查了前后门,依旧锁死。他不再尝试,转而开始准备。
他将直播摄像头调整到一个巧妙的角度,既能拍到他大半身和身后的部分货架(包括那个角落的桃木箱),又能巧妙地将工作台及台上的苏宛排除在画面之外。他需要话题引子,目光扫过货架,最终落在几个形态各异的纸扎人身上。
“纸人点睛,到底是民俗禁忌还是无稽之谈?”——这是个不错的开场话题。
下午,他强迫自己休息,尽管根本无法入睡。他反复回忆《幽冥录》中关于镇邪、安魂的只言片语,将能用上的材料——朱砂、符纸、甚至那把他用过的桃木梳——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又将LED灯和充电宝连接,确保光源万无一失。
当晚,九点整。
沈渊深吸一口气,点开了直播软件。标题取得颇为耸动:【深夜探秘】殡葬店主,聊聊那些你不敢知道的“规矩”。
刚开始,只有零星几个熟识ID进入,发着“主播今天背景好阴间”、“又在店里直播啊”之类的调侃。沈渊努力维持着平日的语调,从纸人点睛的传说切入,慢慢讲述一些与横死、怨灵相关的民俗忌讳,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绷。
“有时候,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会依附在特定的物件上,比如……古老的镜子。”他话锋一转,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镜头外的落地镜,“镜子在民俗里,被认为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尤其是在……处理特殊逝者的时候。”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弹幕和在线人数。人数在缓慢上升,猎奇心理总是能吸引流量。
“还有一种说法,某些极其特殊的‘契约’,本身就会吸引不干净的东西,它们会想方设法地……”沈渊斟酌着用词,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找回,或者,占有。”
就在这时,在线人数突然跳动了一下,突破了他平时的峰值。一条显眼的、带着特效的弹幕滑过屏幕:
“事主,你身后货架第三排,那个旧木箱,东西不对。”
沈渊的呼吸骤然一停,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
来了!
他强作镇定,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对着镜头笑了笑:“这位朋友看得很仔细。那是我爷爷留下的一个老箱子,放些杂物的,有什么不对吗?”
又一条弹幕紧随其后,依旧是那个ID:
“不是箱子,是里面的东西。阴气透木,煞气缠纹……你最近,是不是接了不该接的‘白事’?”
句句直指核心!
沈渊感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正想追问,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直播画面里,他身后货架的阴影处,那个雷击桃木箱的影像,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不是物理上的晃动,而是影像在屏幕里,如同信号不良般,出现了一刹那的扭曲和重影!
几乎是同时,直播间里好几个观众开始刷:
“刚才画面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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