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听的火爆,持续了整整一年。
1994年到1995年,林家小卖部成了向阳镇乃至周边几个乡镇的“潮流风向标”。
每当晓月从广东寄来新款的随身听或者最新的磁带,总能在第一时间被抢购一空。
林向阳与大伯两家的财富,也随着这股潮流水涨船高。
但他们并没有像暴发户一样挥霍。除翻修了一下房子,他们把大部分钱都存进了信用社。
到了1995年,也就是林向阳上初二的时候,随身听的市场也开始慢慢饱和,竞争者再次出现。
这一次,林向阳没有再折腾新的花样。
他把生意的日常管理权,逐渐移交给了母亲陈秀兰和大伯林国梁。
经过这两年的历练,陈秀兰已经是个精明能干的老板娘了,算账进货一把抓。
大伯负责管仓库和物流,林大军负责镇场子。这套班子运转得非常顺畅。
林向阳开始“隐退”。
他每天依然会去店里看看,但更多的时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在读书。
不仅仅是课本,更多的是从县城新华书店淘来的,甚至托晓月从广东寄来的“闲书”。
《国富论》、《营销管理》、《中国企业沉思录》……这些对于初中生来说晦涩难懂的大部头,被他一本一本地啃了下来。他在书本的边角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那是他对未来商业世界的思考和推演。
他知道,靠倒买倒卖赚差价,只是最初级的商业模式。真正的企业家,要有格局,有战略,有对时代脉搏的精准把握。
初中三年,对于林向阳来说,是一场漫长的蛰伏。
他像一条潜龙,盘踞在向阳镇这方深渊里,默默地积蓄着飞天的力量。
他在等。等那个更大的舞台,等那个更广阔的天地。
而在学校里,他依然是那个让所有老师和同学仰望的“学神”。
每一次考试,无论是期中还是期末,第一名的位置从未旁落。苏清河虽然拼尽全力,甚至请了市里的名师辅导,但也只能稳居第二,始终无法逾越那道鸿沟。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来到了1996年的春天。
向阳镇发生了一件大事。
镇委书记苏建国,因为在向阳镇任职期间政绩突出,经济指标连年翻番,被上级破格提拔,即将调往省里任职。
这个消息,对于向阳镇的老百姓来说,是喜事,也是不舍。但对于林向阳和苏清河来说,却意味着离别。
中考前夕的一个傍晚。
林向阳正在教室里复习。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课桌上,将书本染成了金色。
“林向阳。”
苏清河走了过来,在他前面的座位上坐下,转过身看着他。
她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褪去了当年的稚气,眉眼间多了几分清丽和从容。
“听说你爸要调走了?”林向阳放下笔,平静地问道。
“嗯。”苏清河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黯淡,“调令已经下来了,7月份就走。正好等我中考完。”
“那是好事。省里条件好,教育质量也高。”
“可是……”苏清河欲言又止,她看着林向阳,眼神复杂,“我要去省实验中学读高中了。你呢?你会去市一中吗?”
“会。”林向阳回答得斩钉截铁,“那是全市最好的高中。”
“那我们……就要分开了。”苏清河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四年同窗,从最初的傲慢与偏见,到后来的亦敌亦友,再到现在的惺惺相惜。林向阳在她心里,早已不仅仅是一个竞争对手那么简单。
他是她见过的最特别的男生。他身上那种超乎常人的成熟、那种对未来的笃定、那种在困境中绝地反击的勇气,都深深地吸引着她。
“分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林向阳笑了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送给你的。临别礼物。”
苏清河接过来,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苍劲有力的钢笔字: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祝前程似锦,顶峰相见。——林向阳
“顶峰相见……”苏清河喃喃自语,眼眶微微泛红。
她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林向阳,你给我记住了!虽然这次中考我可能还是考不过你,但到了高中,到了大学,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我等着。”
1996年6月。
中考如期而至。
这是决定无数少年命运的关键一战。
考场外,蝉鸣阵阵,热浪滚滚。
林向阳坐在考场里,看着试卷上那些熟悉的题目,内心平静如水。
三年的蛰伏,三年的积累,都在这一刻化为了笔尖流淌的墨水。
语文,他写下了对家乡未来的展望;数学,他用最简洁的步骤解出了压轴题;英语,他流畅地完成了作文;物理化学,更是信手拈来。
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林向阳放下笔,合上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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