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安走出沪城车站,秋日的下午还有些余温,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像冬天似的,湿冷的空气会渗到人的骨头里去。
街头的乞丐尽量多晒一些阳光,妄图把热量储存起来,好似到了冬天可以好过一些。
招了一辆黄包车,听到刘易安要到华格臬路的杜公馆,老实巴交的车夫咽了口唾沫,有些担心。
对于这些沪城底层的劳动者来说,杜公馆比那沪城大衙门还要让人害怕。
杜公馆门口,刘易安拎着藤箱下了车。
车夫千恩万谢的接过四角钱的车资后飞奔而去。
听说从杭州乡下来的那个陈阿大,上一次就是因为拉人去杜公馆,不小心抓了一下那位不给钱的客人的胳膊,就被一顿好打。
佛祖保佑,这一趟还多挣了一角钱哩!
“这位先生请了,这里是杜公馆,请问先生有何事?”
杜公馆的门房是个精壮的汉子,没有那种“狗眼看人低”的姿态。
“青岛刘易安特来拜见杜先生,家中长辈昨日已与杜先生约定好,这是拜帖。”
门房打开一看拜帖:青岛刘川。
没听说过,不过想来也没有人敢到杜公馆门口来行骗。
“请稍等片刻。”
门房没有耽搁,拿着拜帖走了进去。
不一会,就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刘兄弟是吧,在下万木林,乃是杜公馆的管家,杜先生已经在等你了,请!”
“多谢万先生!”刘易安点头致谢。
这位万木林可不是普通的管家,他是杜月生的亲表弟,也是整个杜氏产业的内当家,深得杜月生的信任。
抗日战争时期,杜月生不愿做汉奸,逃离沪城,留下万木林经营他在沪城的所有产业。
万木林后来还担任“沪城统一委员会”的总交通,为军统收集情报、转运物资。
第一次见名震沪城的“大亨”,想来是戴春风的电话起了作用,杜月生并没有摆什么架子。
屏退众人,只留下万木林一人,杜月生道:
“刘兄弟是雨浓兄的表弟,那便是杜某的兄弟,雨浓兄电报里说事关机密,让杜某鼎力相助,还请刘兄弟直言!”
刘易安笑到:“杜先生客气了,您称呼我易安就好,我表哥是想请杜先生帮我在法租界警务处谋一个差事。”
“哈哈,此事对我来说倒也简单,雨浓兄却专门发电报来,还专门弄了个青岛刘家的拜帖,想来是所图甚大。”杜月生试探道。
刘易安双手抱拳道:“杜先生恕罪,恕在下不能言明。”
杜月生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你不说我也大致能猜到,不说就不说,反正是为了对付小鬼子。”
“这样,你在我恒社挂个名,以后江湖上行走起来也算有个名号。”
刘易安大喜,这样一来,也算有个跟脚,在沪城,杜月生的名号大多数都是好用的。
“多谢杜先生!”刘易安抱拳行了一礼。
杜月生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华人探员,这个身份可好?”
法租界中央巡捕房,是法租界最重要的一个捕房,也是法租界警务处所在地。
中央巡捕房的华人探长杨东升还是他的门生,刘易安在他手下也好有个照应。
刘易安高兴道:“太好了,易安都听杜先生的安排!”
离开杜公馆,刘易安前往中央巡捕房附近找个旅馆安顿下来,至于租房?不着急的,等他的巡捕房身份下来再去找房子更方便一些。
翌日,刘易安来到中央捕房,按照杜月生的交代,要先去拜会政务处翻译薛恒森。
此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政治处长马莱中尉以及查辑班班长席能都与他关系匪浅。
杜月生这一次就是走了薛恒森的路子。
薛恒森很平淡,并未多问什么,简单交代几句便让他去找杨东升报到。
杨东升倒是表现的很亲热:“易安,师傅已经吩咐过了,咱们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刘易安赶紧立正表态:“多谢探长,能跟您做事,是属下的福分,属下必当紧随探长步伐!”
“好,好,你我都是兄弟了,不必如此严肃。”看到刘易安如此上路,杨东升心情大好。
万木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可是说了,这个刘易安家中长辈和他师父交情匪浅,他生怕来个眼睛朝天的生瓜蛋子。
“猴子,猴子进来!”杨东升叫过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探员。对着刘易安说道:
“易安,他叫侯运来,别看年纪小,可是咱们这里的“老探员”了,各部门都熟悉,让他带着你去把证件什么的都办了,该领的都领了。”
杨东升又叮嘱侯运来几句,意思是刘易安是他的人,让人事和总务的不要刁难云云,之后让刘易安二人离开。
“是,属下告退!”
……
侯运来年纪不大,可来中央捕房已经四年了,他爹以前也是巡捕房的探长,后来因公殉职,总巡长楚中原就让侯运来补了他爹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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