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牧舟闻言，喉间轻“嗯”了一声，却依旧没舒展眉头。
他望着巡狩衙方向那座高耸的阁楼轮廓，月光下，阁楼顶端的巡狩旗迎风飘扬，旗面上的麒麟纹章在夜色里隐约可见。
“若我那枪再快半分……”他低声喃喃，话语里的遗憾挥之不去。
江离知道他的性子，素来对自己要求严苛，便不再多劝，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巡狩衙。
月色下，那座阁楼气势恢宏，飞檐上挂着的铜铃在风里轻响，传出悠远的声响。
他忽然想起，裴师兄说昨日清剿城内清风寨山匪任务获得了一份奖励，可在巡狩衙的藏经阁中挑选一门灵诀。待会议事结束后，正好可以去功法阁一趟。
流云破月剑经很不错，面对淬体境对手已绰绰有余，但面对灵窍境修士，便有些乏力了，或许可以选一门攻击性强些的灵诀，也好在日后的对战中多几分底气。
这般想着，他体内的灵力已然运转一周，肩头的伤口彻底愈合，连带着之前被震伤的内腑也舒畅了不少。
抬手拍了拍余牧舟的肩膀，江离轻声道：“余师兄，走吧，陆巡狩使召我们议事，定是有重要的事，别让他久等。”
余牧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懊恼，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提气，身影如两道流星，朝着巡狩衙的方向掠去，只留下几片被风卷起的枯叶，缓缓落在他们方才驻足的瓦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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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陵河畔的夜色，比城中更添几分清寂。
河水缓缓流淌，映着天上的明月，像是将一整轮圆月揉碎在了水面，泛着粼粼的银光。几艘画舫泊在岸边，灯火璀璨，丝竹之声隐约传来，混在水汽里，添了几分朦胧的暖意。
陆子玉倚靠在栖月阁画舫的栏杆上，手中握着一把素白的新折扇，扇面上题着“清风明月”四字，此刻却被他握得很紧，指腹都泛了白。
他望着水面上晃动的月影，眼神有些怔忡，连夜风拂过额前的发丝，都未曾察觉。
方才在茶楼的对战，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刚突破灵窍境的刺客吕游仁，招式虽不算精妙，却胜在狠戾，灵力中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疯狂。
他当时用出了三枚一次性护身法器，又激活了腰间的玉珏护心镜，才勉强抵挡住吕游仁的攻击。可即便如此，手臂还是被对方的刀气扫中，此刻虽已好了，但那疼痛仿佛还在。
而江离呢？不过是与他同龄，修为甚至还不如他，面对沿路刺杀，依旧从容不迫，甚至还能分心护着祝幽怜，昨日更是斩杀了一名灵窍境的山匪。那般举重若轻的姿态，与他此刻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弱了。”陆子玉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河水的流淌声掩盖。
他抬手按了按手臂上的伤口，指尖传来的痛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裴师兄与余师兄可以冲在前面与刺客对战，江离可以凭借实力护人，可他呢？只能躲在符箓与法器之后，连正面抗衡的勇气都没有。若不是那些护身法器够强，他恐怕早已成了对方的刀下亡魂。
“平日里还是太懒了。”他苦笑一声，眸中闪过几分自嘲。以往总觉得有家族庇护，有道院弟子的身份在，即便修为稍弱些也无妨，可今夜的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淬体境伐骨阶，这个他原本觉得已然够用的境界，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若他能再强一些，若他能突破到灵窍境，是不是就能帮上忙，而不是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风从河面吹来，带着湿润的水汽，拂在脸上，微微发凉。
陆子玉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的烦躁，却见怀中忽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探入怀中，将那枚巡狩令取了出来。
巡狩令的镜面莹光流转，两道墨色字迹缓缓浮现，笔锋温润，正是裴简之的字迹：“面具人已伏诛，我与江离、牧舟正返程，子玉，你可先告知栖月阁众人，让其安心。”
看到“面具人已伏诛”几个字时，陆子玉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皱了许久的眉头也悄然舒展。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抬手摩挲着巡狩令的边缘，指尖感受着玉牌的温润，心中的焦躁散去不少。既然裴师兄他们无碍，那便好。
他想着，收起巡狩令，转身便要往阁内走去，准备将这个消息告知那些还在忧心忡忡等待的姑娘们。
可他刚迈出两步，脚下的木板还未发出声响，眼前的光影忽然一暗。
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落在了前方的阴影里，挡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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