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住所，艾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启动了所有的反侦察程序。
淡蓝色的光幕如水波般扫过整个房间，最终在控制台上汇聚成一个绿色的“安全”标识。
但艾熙的心，却无论如何也安不下来。
她走到控制台前，指尖在冰冷的界面上停顿了片刻，才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天刃系统的内部通讯频道——那条独属于她和神圣凯莎之间的加密线路。
信号，发出。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回应。
加密频道里一片死寂，只有冰冷的、毫无生机的系统提示音在单调地重复着。
【错误：信道路径不存在。】
路径不存在？
艾熙的指尖一僵。
这比“无法连接”或“对方忙线”要恐怖一万倍。这感觉，不是信号被阻断，而是连接的另一端，那个本该永远在那里的存在，消失了。
她不信邪，立刻调出通讯日志，数据流瀑布般刷过，一切正常。她又接入自己的端口进行底层自检，从硬件到固件，每一个模块都反馈回“完美运行”的信号。
问题，不在她这边。
艾熙抿紧嘴唇，再一次发起了呼叫。
【错误：信道路径不存在。】
第三次。
【错误：信道路径不存在。】
冰冷的电子音像一记重锤，砸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凯莎，失联了？
不可能！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狠狠掐灭。那可是神圣凯莎，已知宇宙的秩序之王，怎么可能失联？
难道……是她和凉冰走得太近，老师吃醋了？不，格局太小，凯莎不是那样的人。
还是说……她之前的那些表演，那些伪装，全被看穿了？所以这是惩罚？
又或者……从一开始，她就真是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各种离谱的猜测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艾熙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混乱，切换到另一个频道——天基王鹤熙的私人线路。
“嘟……嘟……”
几声单调的忙音后，通讯终于接通了。
“喂？小艾熙啊，什么事？打扰老娘休息呢！”
鹤熙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背景里还夹杂着一阵极其欢快的、带着像素风格的电子合成音乐，时不时还能听到疯狂按动手柄的“咔咔”声，与艾熙此刻沉到谷底的心情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天基王殿下，您在玩游戏？”艾熙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然呢？”鹤熙理直气壮，“难道跟你一样，为点小事要死要活的？研究神河之力累死个人，不放松一下脑子都要炸了！”
背景里传来一声清脆的“K.O.！”，鹤熙似乎赢了一局，心情不错。
艾熙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牵动了一下。
她在这里心脏快要停跳，她的直属上司却在另一头打通了一局游戏。
艾熙没心情再绕弯子，用最简练的语言，将刚才从怜风那里听到的情报，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她能清晰地听到，鹤熙那边操作游戏手柄的声音，停顿了那么一秒钟。
“哦，那个事啊。”鹤熙的回答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我知道。”
说完，就没有然后了。
艾熙僵在原地，通讯那头只剩下一片沉默，以及……新一局游戏开始的背景音乐。
“……知道了？”艾熙无法抑制地追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天基王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空校长要把神河之力分给德诺人，这和凯莎女王交给我的任务完全冲突！”
“哦，冲突啊？”鹤熙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随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那不正好吗？”
“什么叫正好？”
“我明天就回梅洛天庭了，这里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啊。”
“等等！”艾熙彻底急了，音量不自觉地拔高，“您就这样走了？那我怎么办？我的任务怎么办？”
“怎么办？派你来超神学院，当花瓶摆着好看啊？”
嘟——
通讯被毫不留情地单方面切断。
冰冷的忙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一下，又一下，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艾熙维持着通讯的姿势，许久没有动作。
鹤熙……回去了？
明天就走？
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荒谬的戏剧。
被凉冰策反，发现任务真相，联系导师失联，直属上司打着游戏告诉她“你自己看着办”，然后挂了电话。
“所以我现在……是孤军奋战了？”
艾熙发出一声短促而干涩的苦笑。
“凯莎女王……鹤熙……你们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啊！”
她最后一次尝试联系凯莎，那冰冷的“路径不存在”提示，像一柄重锤，彻底击碎了她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她踉跄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然后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完了。
被抛弃了。
彻彻底底地，被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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