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颤。
不再是能量爆炸引发的局部震动,而是整艘巨舰作为一个整体,在某种无法抗衡的伟力冲击下发出的、来自结构最深处的哀鸣。结晶通道壁上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咔咔”的碎裂声不绝于耳。那片曾代表“裁决者号”最高智慧与意志的数据星云,此刻早已溃散成一片混乱的光点残渣,在剧烈晃动的空间中无力地明灭。
王浩单膝跪在布满裂纹的通道地面,左手死死抵住一旁凸起的、已经扭曲变形的能量节点凸起,勉强稳住身形。右肩和左腿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体内能量循环因剧烈的外部冲击而更加紊乱。但他墨蓝色的眼眸,却穿透了即将崩碎的通道壁,死死“锁”住了观测窗外那片缓缓移动的、无边无际的冰冷阴影。
那不是星体,不是舰船,甚至很难用常规的物质形态来描述。
它更像是一片独立存在的、由“静寂”与“归源”规则本身凝结而成的领域,一个活着的、缓慢蠕动的宇宙伤疤。玄冰与星尘只是它最表层的、能被低级感官所理解的显化。其内部流转的墨蓝色纹路,每一条都蕴含着让王浩灵魂深处“冰核”印记剧烈共鸣的、同源而更加古老磅礴的规则之力。
这就是“墟”。不是青铜棺椁中那个相对温和、陷入沉睡的“碎片”或“子体”。这是更接近其本质的、拥有一定自主性的……延伸或者肢体。
信息聚合体那充满惊骇的概念嘶鸣还在王浩的意识边缘回荡:“‘门’波动……坐标泄露……被吸引……”
王浩的绝对理性思维,在巨大的震撼与身体的痛楚中,依旧高速运转,分析着这突如其来的、颠覆性的信息。
推论一: 外部庞然大物(暂命名为“墟之显化体”)与青铜棺椁“墟”同源,位格更高或更完整。
推论二:“墟之显化体”的出现,与“门”的波动、坐标泄露有关。很可能与王浩自身深度调用“墟”之力(尤其是“归源”规则),或青铜棺椁被“冰核”初步稳定后产生的某种微妙变化有关。
推论三:“裁决者号”及背后的“长老会”,对“墟之显化体”的出现感到极度意外与恐惧,将其视为最高级别威胁,甚至暂时放弃了对他(王浩)的囚禁与攻击。
推论四:“墟之显化体”当前行为模式不明。是单纯被吸引而来?还是具有某种目的性?其与青铜棺椁“墟”,以及与自身(王浩)的链接,将产生何种互动?未知,风险极高。
当前首要威胁重新判定: “墟之显化体”(外部)。威胁等级:无法估算,超越当前所有已知变量。次生威胁:“裁决者号”及“长老会”可能采取的极端应对措施。
最优行动方案(基于当前信息极度匮乏状态): 暂缓一切主动行动,最大限度恢复自身状态,观察“墟之显化体”与“裁决者号”的互动,寻找可利用的混乱或脱离机会。同时,全力稳固与外部锚点(周墨)的链接,以对冲“墟之显化体”近距离存在可能带来的、无法预料的规则同化或意识侵蚀风险。
决策瞬间完成。王浩立刻收敛了所有外放的能量和规则波动,将“静滞场”压缩到仅维持最低生命活动和伤口止血的程度。他如同一块真正的冰,蛰伏在这片濒临破碎的空间里,冰冷的目光透过裂缝,静静观察着外面那末日般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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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城飞静静地躺在破碎的囚笼空间地面上,对舰体外那毁天灭地的撞击和内部剧烈的震荡,似乎毫无反应。他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依旧微弱得可怜,在“裁决者号”此刻全面拉响的最高警报和应对“墟之显化体”的紧急协议中,他这点微弱的信号几乎被彻底忽略。
然而,在他胸腔之内,变化正在加速。
外部那无法想象的巨大冲击和规则层面的恐怖压迫,似乎并未对他濒死的身体造成额外的伤害,反而……像是一种另类的“催化”。
那正在与心脏缓慢共生、融合的凶兵本源特性,以及那些被吸引汇聚而来的细微能量碎片,在这股源自“墟”的、宏大无边的冰冷规则压力下,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融合的速度悄然加快了。
不是变得更强,而是变得更加……内敛,更加本质。
如果说之前凶兵的能量是外放的、暴戾的、试图吞噬和否定一切,那么现在,这些残存的本源,在这具濒死躯体的心脏温床里,在外界更高位格的“静寂”与“归源”规则的无形压迫下,被迫转向了另一种生存策略——极致的收缩与深度的蛰伏。
它们不再试图显化外在的武装,甚至不再产生明显的能量波动。所有的“否定”与“吞噬”特性,都被压缩到了细胞层面,用于维持这颗心脏最基础、最顽强的跳动,用于对抗身体内部不断蔓延的死亡趋势,用于……隐藏自身。
宇城飞心脏的跳动,依旧缓慢,但每一次搏动,都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有力了一丁点。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有力”,并非气血充盈,而是仿佛有一颗微小却无比坚硬的黑色石子,在这血肉器官的核心处,随着每次收缩舒张,缓慢而坚定地搏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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