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屠户?”
“他家的猪。”
“前天。”
“吃过什么?”
张起灵的声音低沉,平静无波,却像一把淬了冰的薄刃,精准地切开了磨坊里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肉香。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狠狠钉在胖子那张油滑的胖脸上。
胖子脸上的肥肉猛地一哆嗦!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油光锃亮的胖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小眼睛里的得意和“仗义”瞬间被一种混合着惊愕、心虚和难以掩饰的恐慌彻底淹没!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干涩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只被张起灵铁钳般攥住的手腕,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油纸包里的烤肉被抖得簌簌作响,浓郁的肉香里,似乎真的……隐隐透出了一丝令人作呕的、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
磨坊里的空气瞬间冻结!
冰冷!
粘稠!
如同凝固的尸油!
我僵在原地,胃袋里翻江倒海的饥饿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死亡气息的质问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沿着脊椎骨一路爬上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那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烤肉,此刻在胖子颤抖的手中,仿佛变成了一块刚从腐烂沼泽里捞出来的、爬满蛆虫的腐肉!那股浓烈的肉香,也变成了催命的毒气!
张起灵攥着胖子的手腕。
纹丝不动。
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解剖刀,死死钉在胖子那双因惊恐而圆睁的小眼睛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逼问,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像是在等待一个早已知道的答案。
胖子脸上的肥肉剧烈地抽搐着,冷汗混合着雨水,顺着他油亮的鬓角往下淌。他嘴唇哆嗦着,小眼睛飞快地在我和张起灵之间来回扫视,眼神里充满了“完了完了”、“要命了”、“胖爷我捅马蜂窝了”的绝望挣扎。
“小……小哥……”胖子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猪……就……就是刘老屠户家……普……普通的猪啊……吃……吃啥?还不就是……猪草……泔水……能……能吃啥……”
“前天。”张起灵打断他,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认感,“下午,西坡,那片荒地。”
“西……西坡?!”胖子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肥肉都炸了起来!小眼睛里的恐慌瞬间达到了顶点!他猛地摇头,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把油纸包甩飞!“没……没有!胖爷我……我不知道!什么荒地!什么西坡!小哥你……你听谁瞎说的?!没有的事!绝对没有!那猪……那猪就是吃……吃……”
他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尖利,最后几乎变成了哭腔!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张起灵的眼睛。
张起灵没有追问。
只是攥着他手腕的手指。
收紧了一分。
“唔——!”胖子疼得闷哼一声,脸都扭曲了!油纸包终于脱手,“啪嗒”一声掉在潮湿的泥地上!油纸散开,那块烤得焦黄流油、散发着浓郁香气的二斤猪肉,就那么赤裸裸地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沾满了泥水!
肉香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在死寂的磨坊里弥漫开。那香气依旧诱人,但此刻,却像裹着蜜糖的毒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胖子看着地上的肉,又看看张起灵冰冷无波的脸,最后,他那双小眼睛里,最后一丝侥幸的光芒彻底熄灭。他猛地垂下头,肥硕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去,声音带着哭腔和彻底的绝望:
“我……我说……我说……小哥……别……别捏了……断了……要断了……”
他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
“是……是西坡……前天下午……刘老屠户……是……是拉了一车……东西……去……去喂猪……胖爷我……我远远瞅见了……那……那玩意儿……不像是猪草……黑乎乎……油亮亮的……还……还他妈……有股子……铜……铜锈味……”
铜锈味?!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我的天灵盖上!瞬间将我冻僵在原地!
茅房坍塌!
青铜锥!
半夜刮擦的金属声!
铁锨刃口上的绿色铜锈粉末!
还有……刚才那枚被他一锤砸碎的青铜铃铛!
所有的碎片!
所有的诡异!
所有的冰冷和恐惧!
在这一刻!
被胖子这句带着哭腔的“铜锈味”!
如同无形的线!
瞬间!
串联了起来!
一股彻骨的寒意,如同冰水混合着毒液,从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我猛地看向地上那块沾满泥水的猪肉!胃袋里一阵剧烈的翻搅!不是饥饿!是恶心!是恐惧!是那种被无形毒物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张起灵攥着胖子的手,缓缓松开了。
胖子如蒙大赦,抱着被捏得发紫的手腕,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肥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看向地上那块肉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厌恶,仿佛那不是肉,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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