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楚风云那句“两百万我来补”,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炸弹,炸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所有人心中的惊涛骇浪。
“啪嗒。”
一声轻响,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常务副书记方默手中的钢笔,从指间滑落,掉在红木桌面上。
她没有去捡,只是抬起头,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复杂与震动,死死地盯着主位上那个年轻的身影。
坐在另一侧的组织部长赵丹阳,原本微微后靠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坐得笔直。他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
秘书长周康新,则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仿佛要从那几片茶叶里,看出整个东江省未来的走向。
他们都是在官场里浸淫多年的老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今天,他们见到了。
一个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用自己的薪水,去为一个下属填补所谓的“赃款窟窿”。
这不是权谋,不是手段,这是在用自己的政治生命做赌注,去悍然挑战这个官场里所有人都墨守成规的潜规则!
疯了。
这个姓楚的,是真的疯了。
这一招,不是担当。
这是在用自己的政治生命,为东江省所有想干事的干部,撑起一片天。
这是在告诉所有人——
只要你是真心为民做事,哪怕犯了错,组织不会放弃你。
我楚风云,更不会放弃你。
这已经不是一场常委会的交锋。
这是一次宣言。
一次对整个东江省官场的宣言。
张国良瘫坐在椅子上,他感觉自己不是被楚风云打败了,而是被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碾碎了。
他处心积虑布下的天罗地网,他自以为无懈可击的“法理”杀招,在对方这匪夷所思的一手面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把他张国良按在地上,用鞋底反复摩擦,还问他地砖硬不硬。
楚风云没有再看众人活见鬼似的表情,他只是将那张薄薄的票据,轻轻推到桌子中央。
那张纸,此刻却比一座山还要沉重。
他站起身。
“散会。”
众人如蒙大赦。
几个常委站起身时,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得吓人。有人脚步虚浮,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张国良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直到身边的人都走光了,他才浑身一颤,从那场公开处刑般的噩梦中惊醒。他看着楚风云年轻的侧脸,那张脸平静无波,却让他感到一种被巨兽盯上的窒息感。
他知道,自己输了。
而且,是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
夜,深了。
东江市,一家名为“静心”的茶馆,早已打烊。
后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李正阳坐立不安。他这一天的心情,比坐过山车还刺激。他听说了省纪委常委会上的惊天传闻。
对楚风云在纪委常委会上对他的维护非常感激。
他推开约定的包厢门,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里面坐着一个年轻人,他认得,是楚书记的秘书,林峰。
“李市长,坐。”林峰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位置。
李正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拘谨地坐下,后背挺得笔直,两只饱经风霜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
林峰将一张银行卡,推到李正阳面前。
“这里是两百万。”
李正阳猛地抬头,满眼都是不解。
“这……这是什么意思?”
“楚书记的意思,这笔钱,你拿去,补缴廉政账户。”林峰的语调很平稳,“流程要走,姿态要做。你拿不出钱,书记替你担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李正阳急得满脸通红,连连摆手,“我怎么能用楚书记的钱!楚书记这么帮我,怎么还能……”
“李市长。”林峰打断了他,“你若不收,书记在常委会上说的话,就成了空话。他为你扛住的压力,就白扛了。”
林峰盯着他,继续道:“书记说,你是一员猛将,东江需要你这样的人干事。让你背着这个包袱,你怎么甩开膀子干?”
李正阳愣住了,手停在半空。
林峰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书记还让我问你一句话。”
“你这样的干部,不该为老婆的病发愁,更不该为钱去求爷爷告奶奶。书记想让你加入‘护道者’,他会给你最大的支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去为老百姓做事。唯一的条件是,在不违背党纪国法的前提下,无条件执行他的所有指令。”
林峰一字一顿地问:“你,愿意吗?”
护道者……
这三个字,像一道电流,从李正阳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瞬间明白了。
楚风云这哪里是保他,哪里是帮他还钱!这是国士待我,引为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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