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市井的土妹子与关东煮的审判
废黜德川定定的消息,在江户废墟上空形成了短暂的权力真空。恐惧、茫然、以及一丝被压抑的好奇,构成了城市此刻的情感基调。雷电影并未将自己束缚于天守阁高墙之内,对她而言,真正的秩序必须在市井尘埃中呼吸,在琐碎日常里生根。她需要亲眼见证、亲手触摸江户的脉搏——以一种近乎笨拙的、学习者的姿态。
因此,她换下了象征威仪的正式和服,穿了一身藤紫色但款式极其简洁、毫无纹饰的常服,长发也只是简单束起,褪去了大部分饰物。然而,这份刻意的“朴素”,反而因为她本身过于出众的容貌与气质,以及那即便收敛也挥之不去的威严感,显得更像是某种微服私访的伪装,或者说,一种因不了解世俗而导致的、浑然天成的“土气”——并非衣着简陋,而是那种与喧嚣市井格格不入的、神明踏入凡尘般的疏离与茫然。
她独自走在一条勉强恢复了几分生气的残破商业街。脚步平稳,目光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审视,掠过两侧歪斜的招牌、简陋的摊位、以及脸上混杂着疲惫与求生欲望的人们。她像一块过于纯净的紫水晶,落入了一锅煮沸的、混杂着各种底料与杂质的汤里。
空气中弥漫着焦味、廉价油脂的香气、汗味,还有嘈杂的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哭闹、摊主的吆喝。这一切对她而言,比面对千军万马更加陌生,也更加……真实。在稻妻,她是高踞云端、聆听奏章的神明;在这里,她是需要重新学习“人间”为何物的学生。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一个摊位吸引。那是一个关东煮摊,锅子不大,汤汁看起来清汤寡水,翻滚着几块白萝卜、几串竹轮和鱼豆腐。摊主是个愁眉苦脸的中年男人,正对着寥寥无几的客人点头哈腰。影的观察方式异于常人,她并非在评估味道,而是在感知能量流动、物质构成以及摊主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焦虑与微弱希望的复杂情绪。
“此物……便是此地民众的寻常食物?”她心中默想,带着一种学术探究般的认真。她想起旅行者曾向她描述过璃月与稻妻街头的小吃,但亲见还是第一次。
就在这时,一阵拖沓而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啊——好饿,感觉身体被掏空……新八,你看那个关东煮摊,汤汁清澈见底,萝卜白得像死了三天,一看就充满了贫穷的味道,我们万事屋是不是应该去批判一下这种缺乏诚意的料理?”坂田银时挠着他那头标志性的银色天然卷,用死气沉沉的语调说着欠揍的话,晃晃悠悠地走近。
“银桑!不要随便批评别人的摊位啊!而且我们根本没钱吃关东煮吧!”志村新八推着眼镜,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目光随即也落在了站在摊位前、气质突兀的影身上,吓了一跳,“诶?!那、那是……”
银时的死鱼眼扫过影,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虽然衣着变了,但那头独特的紫发、挺拔如刀的身姿,尤其是那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仿佛自带背景隔离的气场,他瞬间就认出了这位“麻烦之源”。他立刻换上那副懒散到极致的面具,假装没看见,准备绕道。
然而,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更重要的是,她听到了银时关于关东煮的“评价”。这引发了她新的好奇:食物的“诚意”如何判断?这与她追求的“秩序”和“前行”有何关联?
她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银时身上:“万事屋?”
银时脚步一僵,脸上瞬间堆起敷衍至极的假笑:“哟,这位……嗯,小姐?好巧啊,迷路了吗?万事屋阿银为您服务,指路费五百文,概不赊账。”
新八紧张得几乎要同手同脚。
影没有理会他油滑的开场白,直接指向关东煮锅:“方才,汝言此物‘缺乏诚意’。何解?”
银时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位抬手劈战舰的将军大人会问出如此……接地气(甚至有点土)的问题。他挖了挖耳朵,用一种“你真不懂啊”的眼神看着影:“哈?这个嘛……你看这汤,清澈得能照见老板脸上的皱纹,一点油脂都没有,说明舍不得放高汤材料;这萝卜,煮得不够透,芯子可能还是硬的,说明火候不足或者心急开张;还有这摆放,乱七八糟,一看就没用心。食物啊,尤其是关东煮这种东西,是要倾注‘爱’与‘诚意’的!没有诚意的东西,吃了只会让人更空虚,更想死啊!”
他一套歪理邪说,说得振振有词,旁边的摊主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影却听得十分认真,紫眸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她并非认同银时的全部观点,而是从中捕捉到了一种属于江户市井的、关于“日常品质”的评判标准。这种标准,与她理解的“秩序”(物资公平分配)和“永恒”(维持基本生存)有所不同,更偏向于一种在生存之上的、对生活细微“滋味”的追求。
“诚意……火候……爱……”她低声重复这几个词,仿佛在理解某种新发现的法则。然后,她做了一个让银时和新八目瞪口呆、让摊主魂飞魄散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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