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盯着地面那些散落的金属碎片和干涸的黑色粘稠物,那股甜腥味直冲鼻腔。他站起身,目光在岔路口来回扫视。主通道继续没入前方的黑暗,而那条稍窄的支路,则静悄悄的,仿佛在邀请,又像是在警告。
“07,对比两条通道的生物信息素浓度和空气流动情况。”
“分析中。支路通道生物信息素浓度显着高于主通道,约为三倍。空气流速接近于零,近乎封闭环境。主通道空气流动微弱,但持续,风向指向更深处。能量背景辐射,两条通道无明显差异。”
更高的浓度,封闭环境。这意味着支路可能是源头,或者至少是一个重要的聚集点。风险与机遇并存。陈宇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先探明近处的威胁。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金属管横在身前,小心翼翼地拐进了左侧的支路。
支路通道比主通道更显狭窄,宽度仅容一人半通过,天花板也更低矮,压迫感十足。墙壁上不再光滑,开始出现一些凸起的、碗口大小的圆形结构,排列得杂乱无章,表面粗糙,像是某种生物的巢穴附着物,又或者是设备拆除后留下的基座。地面上,那种模糊的刮擦痕迹变得清晰了许多,甚至能看到一些类似爪印的凹痕,深深烙在金属地板里。
走了不到二十米,通道就到了尽头。一扇严重变形的金属门歪斜地卡在门框里,门板上布满了深刻的爪痕和撞击凹陷,边缘撕裂,露出里面纠缠的电线和扭曲的金属骨架。门虚掩着,留下一条仅能侧身通过的缝隙。那股甜腥味在这里浓烈到了顶点,几乎令人作呕。
陈宇停在门前,屏住呼吸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死寂得可怕。他示意LN-07再次扫描。
“门后空间较大,长约三十米,宽十五米,高度四米。检测到多个不规则热源……但温度与环境几乎一致,处于休眠或死亡状态。空间内存在大量有机质堆积信号。未检测到主动攻击性能量波动。”
休眠或死亡的生物?有机质堆积?陈宇心一横,侧过身,小心地从门缝挤了进去。
荧光棒的绿光驱散了门后的黑暗,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头皮发麻。
这是一个圆拱形的大厅,规模远超之前的通道。大厅中央,排列着三排巨大的、棺材状的透明容器,大部分已经破损,布满裂纹,里面空无一物,只剩下一些干涸的、黑绿色的残留物粘在内壁上。容器的基座连接着密密麻麻的、早已停止运行的管线,像枯萎的藤蔓般垂落在地。
而在地面上,围绕着这些破损的容器,散落着大量的骨骸。
这些骨头奇形怪状,大部分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灰色,质地看起来像是几丁质和骨骼的混合体。有的骨架庞大,长度超过三米,有着镰刀状的前肢和粗壮的后腿;有的则相对较小,但骨骼结构更加诡异,带着尖锐的骨刺和蜂窝状的结构。它们杂乱地堆积在一起,许多骨骼上都有明显的啃噬痕迹和断裂伤,显然经历过惨烈的厮杀。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由粪便、脱落的甲壳碎片和干涸的粘液混合而成的污垢,那股甜腥恶臭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里像是一个……培育场?或者说,是一个发生过大屠杀的培育场。
陈宇强忍着不适,踮着脚,尽量避开地上的污秽,缓缓向大厅内部移动。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破损的容器,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在靠近大厅最里侧的一个相对完整的容器旁,他发现了一个倾倒的控制台,样式与地上大厅那个类似,但体积小得多。
控制台的屏幕完全碎裂,键盘也残缺不全。陈宇蹲下身,徒手扒开碎裂的屏幕碎片,希望能找到存储模块之类的东西。就在他翻找的时候,LN-07的提示音响起:“注意。检测到右侧角落有微弱能量信号,不同于背景辐射。信号模式……与‘先驱者’科技能量特征有百分之十五的吻合度。”
陈宇立刻停下动作,警惕地转向右后方角落。那里堆叠着几具特别巨大的骨骸,几乎形成了一座小山。能量信号是从骨骸堆后面传来的。他握紧金属管,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绕过骨骸堆,后面是墙壁。墙壁上有一个嵌入式的储藏柜,柜门被什么东西暴力撕扯开来,扭曲地挂在一边。柜子里面一片狼藉,各种碎裂的玻璃器皿和金属工具散落一地。但在柜子最底层角落,一个半埋在杂物下的、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淡蓝色光晕。
陈宇心中一喜,正要伸手去拿,脚下却突然踩到了什么滑腻的东西,发出“噗嗤”一声轻响。他低头一看,是一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散发着浓烈甜腥味的墨绿色粘液。
几乎同时,LN-07的警告声陡然变得急促:“警告!检测到多个低温热源活性急剧上升!生命体征信号增强!它们醒了!”
陈宇猛地抬头,只见大厅四周那些骨骸堆和破损容器的阴影里,亮起了一对对幽绿色的、米粒大小的光点。紧接着,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窸窸窣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有无数只脚在摩擦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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