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剑意悬停于苏逸眉前半寸,其锋锐之气仿佛能切开灵魂,让周遭粘稠的混沌气流都为之退避、分流。剑意并未蕴含杀机,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冰冷的试探,如同匠人敲击胚料,检验其成色。
这突如其来的压迫,让刚刚稳住身形的青鸾、石坤和炎阳瞬间色变,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却被苏逸抬手阻止。
苏逸直视着那神秘剑修青霖深邃如星海的眼眸,面对那近在咫尺的剑意,他眼中并未流露出丝毫畏惧,混沌源火在体内平稳流转,初火心焰于眼底静静燃烧,连眉心的生之源残息也只是微微摇曳,散发出温和的生机。
“前辈这是何意?” 苏逸的声音平静,仿佛那足以撕裂寻常神魔的剑意只是拂面微风,“若要检验‘薪火’成色,何须兵刃相向?”
青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似乎没料到苏逸在他剑意压迫下竟能如此镇定自若。他并未收回剑意,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兵刃?此非兵刃,乃吾之道,吾之问。”
“汝言‘修复平衡’,可知‘归墟’为何物?可知此界‘秩序’因何残缺?又可知,欲行补天之举,需付出何等代价?”
“空有力量,不明根本,不过莽夫之勇,纵入此地,亦是无用。”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剑,直指核心。显然,他对苏逸等人,乃至这个时代对抗“归墟”的认知,抱有深深的怀疑。
苏逸并未被他的话语激怒,反而从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却带着一种穿透虚空的笃定:
“‘归墟’非外敌,乃世界诞生之初,‘存在’与‘秩序’失衡后,‘虚无’与‘归寂’面的失控显化。它与‘生之源’、‘初火’本为一体两面,共同维系某种宏大平衡,如今平衡倾斜,故其肆虐。”
“此界秩序残缺,非外力所致,乃是上古纪元,为封堵‘归墟’初次失控爆发,初代守护者们不得已分割混沌本源,以自身为代价构筑封印,导致秩序基石受损,法则自此不全。”
“至于代价……”
苏逸的目光扫过身旁伤痕累累却意志坚定的同伴,最终落回青霖身上,语气斩钉截铁:
“我等此行,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纵前方是形神俱灭、永世沉沦,但能为后世开辟一线生机,让秩序之光得以延续,便是值得。此非莽勇,而是…… 职责与选择。”
苏逸这番话,并非单纯反驳,而是将他于“生之源海”中明悟的真相,结合自身经历与信念,清晰地阐述出来。话语中蕴含的,是对世界本质的深刻理解,以及不容置疑的守护决心。
那悬停的青色剑意,在苏逸话音落下的瞬间,微微颤动了一下。青霖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首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那是一种混合了惊讶、审视,以及一丝…… 难以言喻的追忆与复杂。
“职责与选择…… 分割混沌…… 原来如此…… 后世之人,竟已窥得部分真相……” 他低声自语,仿佛透过苏逸,看到了无数岁月前,那些与他同时代的身影,做出了同样决绝的选择。
他背后的古剑再次发出一声轻鸣,但那剑意中的冰冷与审视,却悄然消散了大半。
然而,他并未完全放下戒备。
“言语终究是言语。” 青霖目光再次变得锐利,“汝既明根本,当知修复平衡,非凭一腔热血可成。需有承载‘源初之约’的资格,需有驾驭本源、重构秩序的器量!”
话音未落,他并指如剑,对着苏逸,隔空轻轻一划!
并非攻击,而是引动!
刹那间,苏逸周身粘稠的混沌气流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化作无数缠绕着细微青色剑丝的混沌锁链,从四面八方朝着苏逸缠绕、束缚而来!这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混沌之气与青霖的剑道法则构成,旨在测试苏逸对自身力量的控制,以及其秩序本源对混沌的包容与驾驭能力!
这是法则层面的考验!若苏逸力量不济,或对混沌的理解不足,便会被这锁链困住,甚至伤及本源!
面对这无声无息的法则锁链,苏逸眼中精光一闪。他没有选择以蛮力对抗,也没有试图躲避——在这片混沌空间中,躲避毫无意义。
他直接闭上了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混沌源火自然流转,不再排斥那缠绕而来的混沌锁链,反而如同主人迎接归家的游子,散发出包容一切的意蕴。那些蕴含着剑丝的混沌锁链在触及苏逸周身秩序之光的瞬间,其上的凌厉剑意竟被混沌源火悄然化解、吸收,而精纯的混沌之气则被其包容、同化,反而成为了滋养苏逸本源的养分!
初火心焰则在内部静静燃烧,稳定着苏逸的意志核心,确保他不被外界的法则干扰所动摇。生之源残息则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生机,修复着那剑丝带来的细微损伤。
苏逸就那样静静地站立在混沌中,任由万千锁链加身,他却如同混沌中诞生的最初神只,万法不侵,诸邪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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