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午后,津市那处半坍塌的房屋内,光线依旧晦暗不明。陈启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阴影中,如同磐石般沉默而稳定。当胡三狗再次带着一周的收获,既忐忑又期待地摸进来时,交易流程已然变得熟悉。
清点完胡三狗带来的黄金和几件新搜罗来的、品相一般的瓷碗铜钱后,陈启看似随意地,用一种不容置疑却又不显得过分急切的口吻补充道:“以后,多留意些玉石类的东西。无论是完整的玉佩、玉璧、玉簪子,还是残件、碎片,只要是有些年头、看着质地还行的,都可以收。价钱上,可以比照黄金,甚至稍微宽松点也行。”
胡三狗闻言,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这位神秘的爷会突然对这种不能吃不能喝、在黑市上变现远不如黄金直接的老石头表现出特别的兴趣。但他丝毫不敢质疑,立刻点头哈腰地应承下来:“哎!好嘞爷!您放心!我记下了!以后一定特别留意!保证把津市地界上能翻出来的好玉石都给您淘换来!”他虽然不明白原因,但爷肯出好价钱,那就意味着新的财路,他自然乐得去办。
陈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做解释。对他而言,这只是一步闲棋,一次基于新发现的可能性而做出的微调指令。空间的吞噬和扩大固然神奇,但上次吞噬了几块玉石后,空间仅仅扩大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若非他意识感知极其敏锐,几乎难以察觉。这点扩大,对于已经拥有百亩种植区和庞大仓库的空间而言,目前看来意义有限。
那点扩大,提示着空间拥有成长的潜力,而非急需填补的缺口。因此,陈启并未将其视为迫在眉睫的任务。日子,终究要脚踏实地地过。当然,玉石还是要胡三狗尽量多收集一些的。
于是,生活的主旋律重新回到了四九城的轨道上。轧钢厂的工作按部就班,采购科的任务时有外出,但大多平稳。四合院里,邻里间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依旧每日上演。他依旧会每周或每两周,通过空间锚点前往津市那处废墟,与胡三狗进行着隐秘的交易。
只是交易的内容,在陈启的有意引导下,悄然发生着变化。粮食依旧是硬通货,但他给出的交换比例,明显向玉石类倾斜。胡三狗是个机灵的混混,很快摸清了这位爷的偏好,开始更加卖力地四处搜罗各种玉石物件。从偶尔能遇到的品质尚可的明清玉佩、玉环,到更多不知名的、甚至残缺严重的玉石碎片、原石料子,只要看着有些年头或质地特殊,他都想方设法弄来。
陈启来者不拒。每次交易后,他都会将收到的玉石分门别类。那些质地普通、残破严重、历史文化价值不高的,他会选择一部分,在返回四九城、确保绝对安全后,逐一让空间吞噬。
过程几乎每次都一样:玉石在空间核心的虚无中光华一闪,继而迅速灰败、碎裂、最终湮灭,化为最原始的、无法理解的养分。而随之而来的,是空间边界那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扩展。每一次扩展的幅度都微乎其微,可能只是一寸土、一块石头的虚影凝实,需要积累很多次,才能看出一点点真正意义上的范围增长。
这种增长缓慢得令人发指,以至于很多时候,陈启甚至会觉得那只是一种心理作用。久而久之,最初的震惊和狂热褪去,这种喂养行为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类似于日常打卡的任务,甚至带着一点机械和麻木。收获的喜悦,更多来自于黄金的沉甸甸和偶尔遇到的精美古董所带来的赏心悦目,而非空间那蜗牛爬行般的扩张。
日子,就在这种奇特的、双轨并行的节奏中,一天天、一月月地平稳流逝。窗外的景色从冬日的枯寂变为春夏的葱茏,又渐渐染上秋日的黄叶。
仿佛只是几个寒暑交替,时代的车轮却已沉重地碾过了1959年,缓缓驶入了1960年。
这是一个在后世史书中被留下沉重印记的年份。无形的压力如同铅云般笼罩在整个国家的上空,并且正在以一种缓慢却无可阻挡的方式,逐渐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毛细血管,每一个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之中。
四九城的天空,似乎也没有往年那么蓝了。轧钢厂里,工友们午餐时饭盒里的内容肉眼可见地变得单调寡淡,以往偶尔还能见到的荤腥几乎绝迹,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稀薄的菜汤和越来越扎实的、能最大限度填充胃囊的粗粮窝头。食堂主任脸上的愁容越来越多,采购科的任务一次比一次艰难,王科长头上的白发也似乎增添了不少。
四合院里的变化更为微妙。三大爷阎埠贵算计粮食时拨弄算盘珠子的声音更响了,次数也更频繁了。各家各户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气越来越淡,孩子们奔跑嬉闹的力气似乎也不如从前,变得容易疲倦。街道上,人们的神情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隐忍,排队购买任何东西的队伍都变得更长,而货架上的东西却在悄然减少。各种票证变得愈发金贵,几乎等同于第二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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