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温暖,潮湿。
这是李牧恢复意识时的第一感觉。不是冰冷坚硬的能量地面,也不是粘稠污秽的毒潭边缘,而是某种……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相对柔软的触感。
他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先是一片模糊的昏黄光晕,随后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低矮的、布满了不规则孔洞的岩质穹顶,颜色是深沉的灰褐色,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类植物,正是这些苔藓提供了光源,让这个空间不至于完全黑暗。空气中弥漫着苔藓的清新、泥土的微腥,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于雨后森林的湿润气息。
他躺在一层厚厚的、干燥的苔藓和某种柔软藤蔓铺成的“垫子”上。身下传来大地的坚实感,虽然有些潮湿,却异常地让人安心——这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属于正常世界的触感,与遗迹核心那充满能量流和金属结构的虚幻感截然不同。
跃迁成功了?他们离开了那个该死的遗迹核心,来到了一个……正常的、有生命存在的洞穴?
李牧挣扎着想要坐起,全身却传来如同散架般的酸痛,尤其是大脑,仿佛被一柄重锤反复敲打过,嗡嗡作响,思维滞涩。他喘息了几口带着清新植物气息的空气,努力回忆跃迁最后时刻的景象——刺目的星光,空间的撕扯感,无尽的旋转与坠落,然后……便是黑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检查自身状况。防护服已经彻底失去了活性,变成了一层灰扑扑的、毫无光泽的紧身衣物,许多地方都有破损和烧焦的痕迹,但好在身体似乎没有严重的开放性伤口,只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和过度透支后的虚弱。最珍贵的龙纹玉佩,被他下意识紧紧攥在左手掌心,此刻温凉如玉,表面的龙纹黯淡,但并未损坏。脉冲激发器和其他小物件也都在。
然后,他立刻看向身边。
石虎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同样身下垫着苔藓。这位铁塔般的汉子此刻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呼吸粗重但还算平稳。他身上那件防护服破损更加严重,尤其是左臂和胸腹位置,可以看到下面包扎过的痕迹——用的是从内衬撕下的、相对干净的布条,手法粗糙但有效,血已经止住。他的右手,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紧紧握着那柄已经完全变成废铁的能量工具的握柄。
是石虎在最后时刻,还是自己昏迷后,简单处理了伤口?李牧不确定。
而荆云……
李牧的心猛地揪紧。他撑起身体,看向更远处。
荆云被安置在一个相对更加干燥、铺了更多柔软藤蔓的角落。他依旧昏迷不醒,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败,嘴唇毫无血色。他身上那些曾经闪烁着银蓝色光芒的纹路,此刻完全变成了黯淡的、近乎死寂的深灰色,紧贴皮肤,如同枯萎的藤蔓。他的呼吸极其微弱,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若非李牧集中精神感知,甚至难以察觉那微弱的心跳。
他还活着,但状态比跃迁前更加糟糕。强行引导能量、燃烧血脉本源的代价,以及可能受到跃迁过程的冲击,让他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
“石虎……荆云……”李牧的声音干涩沙哑。他尝试呼唤,但石虎毫无反应,荆云更是悄无声息。
必须先确保环境安全,然后想办法救他们。
李牧忍着眩晕和酸痛,艰难地爬起身,开始仔细观察这个他们坠落的洞穴。
洞穴不大,呈不规则的椭圆形,最长处大约七八丈,最宽处四五丈,高度约两丈左右,勉强能让石虎站直。唯一的出口在洞穴另一侧,是一个倾斜向下、被茂密垂落的气根和藤蔓半掩着的洞口,有微弱的气流带着更浓郁的湿气和植物气息从那里吹入。洞穴内除了他们身下的苔藓“床铺”,角落还堆着一些干燥的枯枝和几块边缘光滑的石头,似乎是天然形成,又似乎有被简单整理过的痕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穴中央,有一个浅浅的石坑,坑底积蓄着一小汪清澈见底的液体,在苔藓微光的映照下泛着粼粼波光。水?李牧小心地爬过去,用手指沾了一点,闻了闻,没有异味,又用舌尖尝了尝——清凉,微甜,是淡水!而且似乎非常纯净!
水!现在他们最需要的东西之一!
李牧立刻精神一振。他先是自己小心地喝了几口,滋润了干得冒烟的喉咙,然后立刻用双手捧起水,小心翼翼地回到石虎和荆云身边。
他先试着给石虎喂水。石虎虽然昏迷,但吞咽反射还在,在李牧的帮助下,慢慢喝下了一些水。清水入喉,石虎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呼吸也稍微顺畅了一点。
轮到荆云时,麻烦大了。荆云牙关紧咬,意识深度昏迷,根本无法自行吞咽。李牧试了几次,水都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得罪了,荆云。”李牧低声道。他先是小心地按摩荆云脸颊和脖颈的穴位(结合现代医学知识和一些古代按跷手法),试图放松他的咬肌,效果甚微。无奈之下,他只能掰开荆云的嘴,自己含了一口水,然后俯身,用最原始的方式,一点一点将水渡入荆云喉中。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的控制,既要避免呛到他,又要确保有足够的水分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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