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母子三人的杀猪嚎,刚冲出嗓子眼,就被院外呼啸的暴雪给堵了回去,连个回音都没剩下。
一场闹剧,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围观的下人缩着脖子,你看我我看你,确定没瓜可吃了,才三三两两散开。只是,当视线再次扫过静心苑时,那眼神里的轻蔑和幸灾乐祸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探究和忌惮。
没一个是傻子。
大管家钱忠是什么人?王府里出了名的笑面佛,和稀泥的一把好手。今晚为了一个不得宠的冲喜王妃,竟然下了这么重的手,连二爷的面子都敢驳,背后要是没点道道,鬼都不信。
很快,几个手脚麻利的仆役过来,将破烂的院门卸下,连夜换上了崭新的。屋里那些寒酸的摆设也被一股脑儿地搬了出去,换上全套符合世子妃身份的紫檀木家具,地上铺了厚实的羊绒地毯。那盆要了人半条命的劣质炭火被端走,取而代之的是好几盆烧得通红,却没有一丝烟气的正品梅花烙。
暖意,终于降临这座偏僻的小院。
两个新派来的丫鬟眉眼恭顺,小心翼翼地扶着云浅浅回屋,伺候着换上干净柔软的寝衣。热气腾腾的饭菜和汤药流水般端上来,不再是馊掉的冷饭,而是小厨房精心烹制的名贵菜肴。
生命值不再滴滴作响的踏实感,混着食物的香气和炭火的温度,让云浅浅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陷进软榻里,小口喝着鸡汤,感觉自己总算从鬼门关前挪了回来。
成了!
新手村的第一个小Boss,就这么被她给KO了。
不但保住了小命,还顺手把生存环境从困难模式一键切换到了舒适模式。
更重要的是,她彻底摸清了自己金手指的正确用法——苟住,别浪,看准时机一击毙命,然后立刻缩回壳里,继续当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云浅浅舒服地眯起眼睛,要是天天能过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摆烂日子,似乎也挺不错。
可惜,美梦还没做上一个钟头,就被人一脚踹醒。
王妃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李嬷嬷,亲自登门了。
李嬷嬷约莫五十来岁,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袍,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一双眼睛却跟探照灯似的,能把人心底的算盘照得一清二楚。对着云浅浅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死水:“世子妃,老王妃请您去慈安堂说说话。”
来了。
云浅浅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新手村教程结束,真正的守关大Boss,终于要亲自下场了。
跟这位执掌王府内宅几十年,在整个北境都威名赫赫的老王妃林舒婉比起来,张嬷嬷那点手段,简直跟过家家没区别。
云浅浅不敢有半点怠慢,立刻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上一身体面却不张扬的素色衣裙。又凑到铜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嗯,脸色要苍白,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感。眼神要怯懦,七分胆怯三分懵懂。嘴唇不能太红,显得柔弱又可怜。
一套小白兔受惊的妆容快速完成。
她给自己定下的作战方针很简单:多看,多听,当哑巴。
作为一个毫无根基的冲喜工具人,表现得太聪明,绝对是取死之道。收起爪牙,继续装兔子,才是苟命的唯一真理。
慈安堂离静心苑不远,是老王妃礼佛和处理府内事务的地方。
人还没进门,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就钻入鼻尖,让人的心神莫名一静。
云浅浅踏入殿内,眼角余光飞快地扫了一圈。
堂内陈设并不奢华,清一色的紫檀木家具,透着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威严。空气中,檀香味更浓了,混合着一丝极淡的药香,让人肃然起敬。
正堂之上,一位身穿酱紫色锦袍的老妇人端坐于太师椅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慢悠悠捻着一串佛珠。
正是镇北王府的定海神针,老王妃林舒婉。
她看起来六十上下,保养极佳,眉眼间甚至带着几分慈祥。但云浅浅一百个不信,能在这种吃人的地方笑到最后,会是个简单角色。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藏着的绝对是洞悉一切的精明和算计。
“儿臣云浅浅,拜见母妃。”云浅浅收回目光,快步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万福礼,姿态谦卑得找不出一丝毛病。
“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林舒婉的声音异常温和,冲她招了招手,“来,到我跟前来坐。”
云浅浅立刻像只小白兔般顺从地挪过去,在老王妃身边的脚踏上只坐了半个屁股,垂着头,活脱脱一副被吓坏了的小鹌鹑模样。
“真是个好孩子,长得也俊。”林舒婉拉过她的手,入手一片冰凉,眉头微微一蹙,语气里满是关切,“手怎么这么凉?昨晚……可是受了冻?”
来了!戏肉来了!
云浅浅浑身一颤,像是被惊到的小鹿,飞快抬头看了老王妃一眼,又立刻把头埋了下去,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似的:“回……回母妃,儿臣……儿臣刚从南赵过来,不习惯北境的冷,是……是儿臣自己身子骨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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