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卿在医院守到傍晚，直到父亲再次沉沉睡去，才收拾好东西离开。
夕阳的余晖洒在医院的长廊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将她的孤单衬得格外明显。走出医院大门，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苏念卿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周特助发来的消息：苏小姐，顾总让我送您回公寓，车就在医院门口。
她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不远处，周特助正站在车旁朝她招手。苏念卿心里微微一动，说了声谢谢，便快步走了过去。
“苏小姐，上车吧。”周特助打开车门，语气依旧恭敬。
苏念卿弯腰坐进车里，柔软的真皮座椅包裹着身体，驱散了些许凉意。她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天，从顾家老宅的刁难，到父亲醒来的喜悦，再到林薇薇母女的挑衅，像过山车一样，让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此刻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都泛着酸痛。
“苏小姐，顾总交代了，您要是没吃饭，就先带您去吃点东西。”周特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苏念卿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直接回公寓吧。”
周特助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发动车子，平稳地朝着公寓的方向驶去。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引擎声。苏念卿睁开眼，看向窗外，江城的夜景繁华璀璨，霓虹灯闪烁着，映亮了半边天。可这繁华，却像是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她觉得格格不入。
她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顾霆琛发来的，只有简单的五个字：到了给我消息。
苏念卿的心跳漏了一拍，怔怔地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犹豫了半天，她才敲下两个字：好的。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她看着那两个字，忽然觉得有些别扭，又像是怕对方觉得自己太冷淡，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句号。
车子很快停在了公寓楼下，周特助帮她打开车门：“苏小姐，到了。顾总说，您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谢谢周特助。”苏念卿道了谢，推门下了车。
走进公寓楼，坐电梯到顶层，掏出钥匙打开门。公寓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隐约照亮了客厅的轮廓。苏念卿换了鞋，疲惫地走到沙发旁，瘫坐下去，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就这样靠着沙发，看着窗外的月亮，脑子里乱糟糟的。顾家老太太的刻薄，林薇薇的挑衅，顾霆琛一次次的维护，还有父亲醒来时的喜悦，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不知道，这场契约婚姻，到底是对是错。
也不知道，自己和顾霆琛之间，会不会真的像合同里写的那样，两年后，好聚好散。
肚子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苏念卿苦笑了一下，她确实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早上匆匆喝了杯牛奶，中午在医院陪着父亲，只啃了一个面包，现在胃里空荡荡的，隐隐传来一阵绞痛。
她站起身，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吃。刚走到厨房门口，却闻到一股淡淡的粥香。
苏念卿愣住了。
她记得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厨房还是空的，周特助虽然说公寓里生活用品齐全，但她还没来得及买食材。这粥香，是从哪里来的？
她疑惑地推开厨房门，打开灯。
只见灶台上的砂锅里，正温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旁边的盘子里，还放着两碟小菜，一碟清爽的凉拌黄瓜，一碟咸香的酱菜。砂锅的保温档亮着，粥还在微微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苏念卿的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暖流。
她走到灶台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砂锅的外壁，温热的触感传来。这粥，显然是刚熬好不久的。
除了顾霆琛，还能有谁？
周特助送她回来的时候，没提过这件事，想来是顾霆琛特意交代过的。
这个一直对她冷冰冰的男人，竟然会记得她一天没吃东西，特意让人熬了粥送来。
苏念卿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拿起碗，盛了一碗小米粥。粥熬得软糯香甜，入口即化，暖暖的粥滑进胃里，瞬间驱散了那股绞痛，也驱散了她心里的寒意。
她坐在厨房的小餐桌旁，一口一口地喝着粥，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滴进碗里，咸咸的。
这些天，她承受了太多的委屈和压力，父亲的病重，苏家的破产，催债的逼迫，还有嫁入顾家后的种种刁难，她都咬牙忍着，不敢哭，不敢示弱。可此刻，一碗温热的小米粥，却轻易地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
原来，她也会这么容易被感动。
原来，这个看似冷漠的契约丈夫，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喝完粥，苏念卿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收拾好碗筷，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想给顾霆琛发一条消息道谢。可手指悬在屏幕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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