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五年,正月十七,夜。
徐猛回岛的必经之路上,寒风卷着细碎的冰碴,刮得人脸颊生疼。
田鲸按刀立于礁石之上,目光阴沉地望向远处徐猛大营的点点火光。
“管承那厮的人怎还不到,莫不是怕了?”他低声骂道,指节捏得发白。
曲三娘裹紧狐裘,贝壳坠饰在风中叮当作响,她眯起眼,冷笑道:“难怪这两日一直推拖,徐猛失约在前,这两日必有防备,想是真怕了徐猛那厮。”
田鲸啐了一口:“这个没卵子的东西,某早该想到,这厮在泰山败得丢盔弃甲,哪还有半分胆气?若再拖下去,徐猛迟早察觉异样!”
曲三娘指尖轻抚腰间的短刃,幽幽道:“田当家,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赵虎那边已安排妥当,今夜子时,他会带人打开寨门。若等徐猛警觉,再想动手可就难了。”
田鲸沉默片刻,眼中凶光闪烁。
他麾下原本八百精锐,前夜袭杀鲜卑折损百余,如今能战的不过七百人。若按原计划,加上管承的四百人和曲三娘的内应,突袭徐猛胜算极大。可现在……
“娘的!眼下离徐猛老巢不远矣,待他回了老巢,只怕更不好收拾。”田鲸咬牙,“七百人便七百人!徐猛那厮欺某太甚,不砍了那厮,难消某心头之恨!至于管承那竖子,待某收拾了徐猛在寻他晦气!”
曲三娘抚掌赞道:“好!妾身果是没有看错人,田当家真乃血性汉子,实际有赵虎此等内应在,他管承那四百乌合之众,本也当不起什么大用,不要也罢!”
田鲸闻言点头,但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三娘,你说管承那厮既然选择临阵脱逃,会不会把咱们夜袭之事透露给徐猛?”
曲三娘轻蔑一笑:“那管承就算再蠢,也知道徐猛那霸道的性子,透露给徐猛有何好处?莫非他还会指望徐猛分他几匹马?若他麾下再多几百人,恐怕还可能干渔翁得利的勾当,可凭他那区区四百人——”
随后她一手轻抚发丝,娇声道:“只怕是担心田当家,也是巫彭、徐猛之流,会独吞了战利品。”
田鲸闻言,听出了曲三娘的言外之意,大笑道:“三娘放心,田某岂是那等假仁假义之徒,归三娘那份,田某决不含糊——”
说罢,他眼中带出一丝玩味:“三娘到时又该如何谢某?”
曲三娘媚眼中带着一丝嗔怪:“那就得先看田当家的诚意了。”
两人说着俏皮话,时间却是悄然而过,却始终不见管承踪影。
子时三刻,徐猛寨门处巡逻岗哨,见联船船长赵虎亲自领着一队人出门换岗,不由有些吃惊,却只是心道,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很少见船长亲自领兵换岗的。
赵虎反倒先发制人,将其臭骂一顿,口称徐当家早有吩咐夜里加强防备,怎么不见他们船长巡逻,还扬言明日要在徐当家面前理论,大有一副受气模样。
前队巡逻岗哨不敢多言,唯唯诺诺回了大帐。
少顷,赵虎见营中没了动静,随即示意麾下在肩膀上栓起黄布,点燃火把,于寨门远处挥动。
埋伏在远处的田鲸见火光闪动,和曲三娘对视了一眼,见对方点头,他狞笑一声,长刀出鞘,低喝一声:“弟兄们,随某杀!”
紧接着,七百悍匪如潮水般,趁着夜色肆无忌惮的涌向营寨,为了不让马蹄声惊醒徐猛部,田鲸却未骑马。
前排直到冲入大营,守在中军大帐中的徐猛亲信们,借寨门前火光才看到有人冲营,纷纷猛然拔出长刀,口中大喝道:“敌袭!敌袭!”
他们这一叫,却让田鲸一眼就看到了中军大帐的位置,于是他眼中凶光一闪,大喝一声:“弟兄们随某杀!直取徐猛大帐!”
于此同时,里面熟睡的徐猛突然惊醒,立刻翻身而起,抽出枕边长刀,几步冲出大帐。
其他帐中的徐乡侯部贼寇亦惊醒,纷纷抽刀冲出营帐。
而田鲸手下的七百悍匪和赵虎麾下见人便砍,掩护着田鲸和赵虎直冲中军大帐。
有人刚出营帐就被砍翻,但也反应快的一脚踢翻堵门的,掩护帐中弟兄冲出。
这徐乡侯部的贼寇可不比其他海盗,彼等专和富商作对,半数以上的人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尽管仓促御敌,但很快便杀声四起。
而徐猛赤着上身从大帐冲出,手中长刀寒光凛冽,抬眼一看来人,口中怒喝:“赵虎尔敢反水!田鲸!尔敢!”
只见田鲸举刀扑来,口中狂笑:“徐猛!今日便是尔的死期!”
赵虎亦如豺狼提刀便砍,冷笑:“徐贼休得多言,拿命来!”
徐猛持刀挡住田鲸,他身旁一个亲卫眼中透着恨意,悍不畏死的劈向赵虎。
其他亲卫和徐猛麾下等人厮杀在了一处。
一场酣战骤然爆发,两军在营寨中展开惨烈厮杀,刀光剑影间,血肉横飞,惨叫之声连绵不断。
战至丑时,双方都已伤亡惨重。徐猛部从千余人锐减至三百,尽管田鲸和赵虎是夜袭,但两人麾下也折损三百余人,但总体上,徐猛部以三百对战五百人,可谓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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