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在冰川裂缝中尖啸穿行,如同万千冤魂的呜咽。叶辰背着昏迷的巴鲁,一手搀扶虚弱的苏灵儿,在阿骨朵敏捷的指引下,于犬牙交错的冰隙深处艰难穿行。裂缝上方不断传来冰川崩塌的轰鸣和圣光术法爆裂的闷响——圣地追兵正在疯狂破坏屏障。
“这边!”阿骨朵压低声音,灵巧地侧身挤过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冰缝。她熟练地掰断几根悬挂的冰棱,封住身后的窄道,动作带着北荒猎手特有的利落。“这是‘霜狼小径’,只有部落寻冰人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
裂缝深处豁然开朗,出现一个被巨大冰柱支撑的小小冰窟。微弱的天光从顶部冰层裂隙透下,映得冰壁泛着幽幽蓝光。叶辰小心翼翼地将巴鲁放下,苏灵儿立刻上前探查,指尖凝聚微弱的筑基期灵力探查其伤势。巴鲁内腑震荡,肋骨断了三根,好在蛮族体质强悍,暂无性命之忧。
“大祭司…爷爷他……”阿骨朵紧贴着冰壁,侧耳倾听着上方隐约传来的咆哮和爆炸声,小脸上满是忧虑。
“他不会有事。”叶辰语气斩钉截铁,目光却凝重地扫过冰窟入口。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大祭司赠予的那枚刻画着蛮荒图腾的骨牌。此刻骨牌正散发着温润的白光,微微震颤着,指向冰窟后方一道被厚厚积雪掩盖的天然冰隧道。“他在为我们争取时间,也指明了生路。” 骨牌的光芒与冰隧道深处某种气息隐隐呼应,那是大祭司留下的最后指引。
就在这时,骨牌的光芒骤然亮了一瞬,一道微不可察的精神波动传入叶辰识海:
“西北三百里,黑岩永不遗忘。”
“符燃,可断‘圣痕’三日。”
“带阿骨朵…看看外面的雪。”
信息戛然而止。叶辰心头一震,明白这是大祭司在混乱中传来的告别与托付。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寒刺骨的空气,看向阿骨朵:“准备离开北荒,去混沌城方向。”
“混沌城?”苏灵儿指尖的灵力微颤,“那个三不管的混乱之地?听说那里有通往中土的传送阵……”
“也是天道残片可能出现的地方。”叶辰沉声道,将骨牌郑重收起,转而拿出那枚纹路更复杂、散发着原始气息的“蛮神符”。符身黝黑,中心一点暗红如同凝固的兽血。
阿骨朵闻言猛地抬头,明亮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却又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它落下。她飞快地从贴身的兽皮囊里掏出几样东西:几张硝制好的荒兽皮地图拼成的完整北荒地形图、一小袋散发着奇异寒气的深蓝色冰晶(荒原特有的疗伤灵物“冰髓”)、还有几块风干的兽肉干。她一股脑塞给叶辰:“地图!冰髓给巴鲁大叔敷伤口!肉干路上吃!” 动作麻利,带着不容拒绝的倔强。做完这一切,她默默退到冰窟阴影里,蜷缩起来,像一只即将被遗弃在风雪中的幼兽。
叶辰没有多说,接过东西。他指尖金光一闪,一缕精纯的金丹灵力注入“蛮神符”。
嗡! 蛮神符骤然亮起暗红色的光芒!无数细密的、仿佛血管般的纹路在符身上蠕动起来!一股苍凉、厚重、带着原始血腥气的气息轰然散开,瞬间笼罩住冰窟内的四人!
这气息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纯净的蛮荒本身,将四人所有的气息——叶辰的神墟波动、苏灵儿的灵力、巴鲁的血气、乃至阿骨朵身上淡淡的草木体香——彻底覆盖、同化、消弭!仿佛他们四人直接从天地间被短暂“抹去”,只剩下最纯粹的北荒冰原的寒意。叶辰感到自己与神墟空间的联系都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隔着一层血色毛玻璃。
“走!”叶辰低喝,背起巴鲁,拉起苏灵儿,率先冲向那道被骨牌指引的冰隧道。
阿骨朵看着他们迅速消失在隧道黑暗中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传来轰鸣声的裂缝上方。少女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她猛地用骨匕割断一绺染着赤红颜料的头发(蛮族少女的成年礼信物),轻轻放在昏迷的巴鲁刚才躺过的冰面上,然后像一道无声的影子,义无反顾地追进了隧道。
冰隧道漫长而曲折,仿佛通往地心。蛮神符的红光成为唯一的光源,在光滑的冰壁上投射出巨大而扭曲的影子。不知奔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弱的天光。
出口隐藏在一处巨大的冰川山坳背面,被垂落的冰帘巧妙遮蔽。钻出冰帘,眼前是更加辽阔无垠的北荒冰原。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卷起漫天雪沫。远处,黑岩部落的方向,隐约可见数道粗大的圣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天空扫射。
“蛮神符只能遮蔽三日。”叶辰摊开阿骨朵给的地图,指尖点向西北方一片标记着扭曲漩涡符号的区域,“按照地图,穿过‘葬风峡谷’,就能抵达北荒边缘的‘黑沼镇’,那里有通往混沌城的飞舟。”
苏灵儿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衫,脸色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沉静。她看着叶辰手中地图上精确标注的部落水源、荒兽巢穴和季节性冰桥位置,轻声道:“这地图…太珍贵了。阿骨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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