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品发布会定在三月十五,花朝节。
听竹苑包下了西市最大的茶楼“一品香”,提前三天就开始布置。柳儿带着绣娘们赶制展示品,小凳子负责写请柬——他的字歪歪扭扭像蚯蚓爬,被周婉仪骂了三回,最后换成小顺子来写。
“采女,请柬要发给谁啊?”小顺子一边研墨一边问。
甄笑棠掰着手指头数:“太后肯定要请,皇上……请不请得动看运气,各宫娘娘、朝廷命妇、京城有头有脸的布商,还有……”她顿了顿,“给马府也发一张。”
“啊?”小顺子手一抖,墨点溅到纸上,“请、请马家?”
“请。”甄笑棠点头,“他们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咱们礼数要到位。”
周婉仪从账本里抬头:“你就不怕他们来砸场子?”
“怕什么?”甄笑棠笑,“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敢砸,咱们就敢抓。正好让全京城看看,马家是什么嘴脸。”
请柬发出去的第二天,回执就陆续来了。太后说身体不适,派秦嬷嬷代表。皇上没说来不来,但赏了一套茶具。各宫娘娘倒是积极,贤妃淑妃丽嫔全应了,连最不爱出门的德妃(新晋的,不是原来那个)都说要来。
布商行会那边反应微妙。大部分小布商都回了帖,但几个大布商——特别是以前跟马家走得近的——都推说有事。只有“瑞祥布庄”的掌柜明确表示会来,还特意写了封信,说“早看不惯马家垄断,愿与听竹苑合作”。
“这个瑞祥布庄,”甄笑棠问周婉仪,“靠谱吗?”
“掌柜姓宋,为人还算正派。”周婉仪说,“他家布庄规模中等,一直被马家压着。咱们起来后,马家倒了,他算是得利者。”
“那就见见。”
发布会前一天,所有展品准备就绪。高端区摆着改良版“龙凤呈祥被”、双面异色绣屏风、荧光丝线织成的披肩。中端区是各种棉布成衣、手帕、香囊。普通区最实惠——棉袜、棉帽、还有新研发的“便携式小棉毯”,说是出门旅行必备。
小凳子负责最后的防伪检验。他举着紫光灯,像道士捉鬼似的在每个展品上照,嘴里念念有词:“荧光正常……水印清晰……暗号对上……好了!”
检验到那床改良版龙凤被时,灯照到被角内侧,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甄笑棠走过去。
“采女您看,”小凳子指着被角,“这里……好像多绣了个符号。”
甄笑棠凑近看。被角内侧原本只绣了她的名字缩写“ZXT”,但现在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图案——像朵花,又像云纹。
“这谁绣的?”她问柳儿。
柳儿过来辨认,摇头:“不是我。这针法和咱们用的不一样,更……更老练。”
甄笑棠心头一跳。这被子是她亲自监督做的,从棉花到绣工全程盯着,怎么会多出个符号?
除非……有人趁她不注意动过手脚。
“昨晚谁值夜?”她问秋月。
“我和王二狗。”秋月说,“整夜没离开过库房,连只苍蝇都没飞进来。”
“那这符号……”
“可能是绣的时候没注意。”柳儿猜测,“光线暗,绣娘眼花了……”
甄笑棠没说话。她摸着那个符号,脑子里闪过静妃手札上的图案——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先不管。”她放下被子,“明天发布会照常。但这个被子……暂时不展示了,收起来。”
当晚,甄笑棠在书房研究那个符号。她对着灯描画下来,越看越觉得眼熟。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静妃的绣帕——李三宝给的那块。
绣帕角落也有类似的云纹,但更复杂。
“这到底是什么……”她喃喃。
窗外传来轻微的“叩叩”声。
推开窗,窗台上又放了个木盒。这次没有纸条,盒子里是个放大镜——铜制的,镜片异常清澈。
甄笑棠拿起放大镜,下意识地照向那个符号。
镜子里,符号被放大,细节清晰可见:那根本不是云纹,而是个变形的“萧”字!
萧先生!他在被子上留了标记!
甄笑棠后背发凉。这被子在库房放了三天,守卫森严,他怎么做到的?难道听竹苑里还有他的内应?
她立刻叫来秋月,连夜排查。所有接触过这床被子的人——从纺棉的到绣花的到搬运的,全部问话。结果一无所获,没人承认,也没人露出破绽。
“要么是高手,要么……”秋月皱眉,“是咱们想多了?也许就是绣娘无意中绣的?”
“不可能。”甄笑棠举起放大镜,“这个‘萧’字变形得很巧妙,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普通绣娘没这个心机,也没这个必要。”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觉得,明天的发布会恐怕不会太平。
三月十五,花朝节,晴。
一品香茶楼张灯结彩,宾客盈门。秦嬷嬷代表太后第一个到,送上一盆名贵兰花。接着各宫娘娘的轿子陆续抵达,茶楼门口一时珠环翠绕,香风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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